林若修是美国麻省总医院的一名神经外科医生。
喜欢男人,叛离上帝;喜欢夜店,拒绝爱情;只上床,不谈感情;定时做体检,喜欢健身房,喜欢享受一切诱惑力的爆发。
讨厌纠缠,讨厌一切不自由和不平等,相信“Money Talks”——金钱至上。他是天生的狩猎者,陶醉着他的追逐和收获。炮友如云,他一向注意安全的性行为,却在俱乐部为人急救做心肺复苏时,沾染了对方的血感染了HIV。
仅仅是阳性感染而已,距离死亡还有些距离,也远非活不下去。
但这一天,2022年12月21日,他选择结束生命,有一个最最简单的理由——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了束缚,因为自己的感染,他做爱、做人、做工作时候不得不压抑着心底的紧张和害怕而犹豫迟疑。他不在乎自己被感染,也不在乎对方是否有病,但他绝对不可以做感染别人的人,至少,他的良心是安宁的。
良心安宁的代价是自由的灵魂,他失去了他的潇洒,他的风流,他生活的意义,他飞身跳下了科罗拉多大峡谷,享受了人生最后一刻飞翔的自由,超越性爱和生命的快感。
若为自由故,万物皆可抛。
然后……最后的剧痛?
不,然后,他获得了新生。他穿越了!
林若修不知道穿越为何物,连年夜以继日繁忙紧张的医务和教学工作占有了他全部的生活,夹缝里的时刻也都奉献给了性事和健身房。
当他终于醒来的时候,他看到的竟是女人饱满的胸,让他的胃抽搐不已;听到的是他完全听不懂的喁喁细语,温柔而缠绵;反胃的感觉刚刚在头脑里发出警告,一股汁ye酸涩不已,涌进口中,继而溢出嘴角;身后一片热腻。在他到来这个世界三秒钟后,他用上吐下泻宣告了他灵魂的降临——然后,昏过去了。
在这紧张有致的三秒里,他唯一的想法是:“我Cao他妈这个混蛋的世界 ”。
当他终于再次醒来的时候,有了第一次的预热,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他感受着自己舒服地躺着,四肢放松;感受着自己的一呼一吸,腹部一起一伏;感受着手指随着自己大脑的指令在动。他把右手慢慢拿出,感觉到一只听话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颈动脉,然后手指传来有力而稳健的节奏。
他慢慢睁开眼睛,虽然一片漆黑,但他确定了一件事情:他还完好无损地活着——已知的灵魂和未知的rou体。
除了这一项,其他的思路发散而没有尽头,似乎都是死路,又似乎到处是生门。
他不曾信仰任何宗教,如果说一定相信什么,林若修只会微笑着告诉你:“我相信性爱。”
所以,他几乎是怀着好奇和好笑的心情来审视这个接受了他的世界。
几天之后,他总结地认为,他没有失望——确实完全陌生的人、事、物。
他甚至不能确定这是在原有时刻的过去还是未来:是过去落后的历史,还是未来被毁之后的重建?连这个栖居的星球,他也只是默认是地球,外带默认的是太阳、月亮和众多星星。
他觉得这真是一种奇妙而好玩的体验——让一切超乎认知,让一切重新开始,他仍然拥有自由的灵魂。
曾经郁结在心的桎梏随风飘散,他又可以随心所欲。
好吧,也不算是随心所欲,至少,他需要“无欲无求”地过完青春发育前的每一天。他还能回忆起最后那一次的体验,和一名瑞士籍的滑雪运动员——热情十足、活力四射得可荣登他的TOP10。而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婴儿身体,轻而易举地让这无比饱满的回忆,变得平面化,变得单薄。好像……恩,好像瘫痪一样。你明明看到锤子在敲击你的足弓,却没有任何感觉。自己明明在回味着销魂夜,却觉得嚼而无味。
这些都没什么,反正,他强烈的求知欲已经暂时代替了性欲,占领了他灵魂的高地。
任何想吃、想尿、想拉的时候,他只需哼出声来,便迅速有人来处理问题。他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要面对女人的ru房——不断强化习惯之后,反胃慢慢弱化,恶心感渐渐消失。原来他觉得女人的ru房只是“艺术品”而没有性欲,现在作为食物来源,他强制自己克服生理上的各种不适而努力激发食欲。
人生三欲,性欲、食欲、求知欲,现在三足尚未鼎立,着实不太平衡,但还是颤颤巍巍地支撑起他的全部生活意义。
他无所畏忌地把原来所有的一切归于脑后,欣然开始新的人生。
自由,自由。失无所失,原来就是最大的自由。
在这个极权主义的地方,站在自由最高端的不是万人之上的帝王,而是一颗超脱于世、俯仰由心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