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指了指郁郁葱葱的山林, 感慨,“还有这儿,就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修路、建学校、建卫生院、建工厂…
一簇又一簇的火光,照亮了这片土地上无数人前行的路。
那条玉带似的盘山路, 是无数人走出去的希望, 也是无数人甘愿走回来的归途。
陈竹曾经沿着那条窄窄的水泥路, 沿着父辈搭建起来的桥梁,凭借着不屈的意志走了出去。
如今, 他背负着肩上的信仰、怀揣着满心的抱负再次沿着这条路, 走了回来。
他知道,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走出闭塞多年的山沟。
但陈竹相信, 也会有更多人跟他一样,沿着那条路再走回来。
“陈竹,有人找!”小刘站在搭建大棚的木架子下, 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衣, 一脸凶相的男人。
是霍焰。陈竹微微皱眉,霍焰来这里做什么?
陈竹尚未走近, 霍焰就不顾脚下的泥坑,几步走了过来,沉声说:“陈竹,我有事儿找你。”
陈竹四处看了看, 手头的事儿还没忙完,他暂时也走不开,“很重要的事儿么?”
“嗯。”霍焰见陈竹迟疑,开口,“徐兰庭出事儿了。”
什么…陈竹放下手里的培育苗,问他,“他怎么了?”
霍焰扫了一眼四周,“前几天我就觉得他不对劲。我知道他要重回徐家,所以帮着他收拢手里的资金——可是,徐兰庭的速度太快,甚至顾前不顾尾。”
徐兰庭的动作很快,竟然在徐永连还未完全退出徐家的时候,就几乎清空了他手里的资产。
他手起刀落,将公司里的大小股东手里所有的股权都一一归拢。
“他这次太奇怪。”霍焰皱眉,“得罪了不少人,公司里也不太平。”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凡事都百般算计、徐徐图之的徐兰庭。
男人一反常态的雷霆手段,与其说是夺权,更像是忙着清整所有的资产。
可是,徐兰庭那么着急清整手里的资产,是为了什么?
霍焰思来想去,脑子里一团乱——却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徐兰庭可能,”霍焰沉重地看着陈竹,“不会再回徐家。”
“那他这么急着夺权做什么——”陈竹忽地顿住,一瞬间明白了。
要是没有徐兰庭忽然的夺权,徐永连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罢休。
陈竹用手段逼退了张寸光,让张寸光带着他的项目逃去了国外。
可是徐永连那么轻易放手,是因为徐兰庭忽然的动作逼得徐氏内部乱了起来,这样徐永连才没有心思再打这块地的主意。
“陈竹,我实在是拿那个疯子没有办法。”霍焰看着陈竹。
陈竹一身泥泞,脚底的鞋都已经被磨破,浑身上下都透着狼狈。
可陈竹的眼却未曾变过,依然水洗般干净。
就是这样一个人,叫徐兰庭甘愿抛弃所有。
抛弃了自己多年的修养、尊严,抛弃了徐家、抛弃了手里的权势。
甚至抛弃了自己。
徐兰庭以燃烧自己为代价,去照亮陈竹的前路。
“徐兰庭就算想帮我,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可他为什么还不收手?”陈竹忽地想起,那日徐兰庭抱着他,微微颤抖着的手。
男人卑微、近乎祈求的姿态,像极了三年前绝别的模样。
只是三年前徐兰庭是为了按住自己的手脚,不去打扰陈竹。
而这一次…陈竹咬牙,徐兰庭,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道。”霍焰握了握拳,将话又吞了回去,只是说,“徐兰庭疯起来没人管的住,你要是,要是…算了。”
霍焰叹了口气,他直觉徐兰庭在自断后路,却别无他法。
这是徐兰庭的选择,霍焰想,或许自己本就不该来打扰陈竹。
这么多年过去,陈竹终究也有自己的人生。
“徐兰庭,在哪?”忽地,霍焰听见陈竹冷冰冰的声音。
他回头,有些错愕地看着陈竹。
陈竹依旧板着脸,眉心紧紧蹙起,“他在哪?”
“公司,股东会议…”霍焰还未说完,就见陈竹挽起裤脚,大步跨过了小坡。
“教授,我请两天假。”陈竹将手里的工作都完成得很好,他留下来也无非是帮着小刘整理资料。
教授看着陈竹匆匆离开的背影,朝他喊了一声,“这几天你太累,多休息几天——小刘!”
小刘应了一声,老教授接着说:“你监督陈竹,让他休息。”
“诶,诶?”小刘眼见着陈竹换好了衣服鞋,就匆匆开始收拾行李。
“陈竹,你这是要去哪?”
陈竹利索地收拾好东西,皱眉,“有人要找死,我得去拦着。”
“什么?”小刘吓了一跳,“谁这么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