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陈竹都跟徐兰庭住在紫玉山庄,一来是徐兰庭坚持要他疗养,而紫玉山庄的温泉最是养人;二来,陈竹最近想了很多事儿,徐兰庭几乎每一天都在全力地朝他奔赴,知他所知,想他所想,徐兰庭越来越懂陈竹,几乎似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陈竹的人。
而陈竹却发觉自己还不够了解徐兰庭——徐兰庭最为Yin暗的那段时光,陈竹也只是一知半解。
男人从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哪怕陈竹开口问,徐兰庭也只会轻飘飘三言两语地带过。
仿佛那些伤痛不曾存在过。
看着徐兰庭利索地将排骨焯水,放进砂锅里,陈竹抱着胳膊,倚在厨房料理台前,“徐兰庭,你小时候会做饭么?”
“嗯?”徐兰庭十指修长,拿刀的姿势十分赏心悦目,“没有。”
徐兰庭勾唇一笑,“阿竹,这辈子我也就为你做过饭。”
“哦。”陈竹对男人的甜言蜜语已经习以为常,他接着问,“那,你小时候,都会做些什么?”
闻言,徐兰庭顿了顿,而后满不在意地一笑,“还能做什么?学习,考试。”
陈竹起了好奇,“徐兰庭,我还没看过你小时候的作业呢。”
不愧是学霸…男人无奈一笑,连他的功课都要查。
“在我小时候住的房间里,”徐兰庭专心地处理着手上的食材,“叫徐伯带你去。”
老管家闻言,尽职尽责地带着陈竹进了电梯,“公子原来的房间在阁楼,可能会有点窄。”
“阁楼?”陈竹不免有些诧异,“徐兰庭小时候住那儿?”
在陈竹的印象中,徐兰庭是站在徐氏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怎么会沦落到住又窄又矮的阁楼?
徐家主宅规模堪称宏大,不可能连个孩子的房间都空不出来。
老管家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笑着,眼底却是惋惜,“毕竟那时候,小公子还是个孩子。”
陈竹听得不甚明白,直到推开了那间阁楼的小门,他才懂得了老管家话里的意思。
阁楼里只有一张简单的睡床、一个书桌、一口半旧不新的皮箱。
陈竹站在书桌前,上面甚至连台灯都没有。整个房间居然比他那间破旧的老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可以想象得到,那时,年幼的徐兰庭被母亲当成棋子般推入了徐氏这个偌大的棋盘之中,那时候的徐兰庭还太小,他没有可以依附的势力,没有父辈的庇护。
像一只爪牙还没长齐的小狼,在狼群中艰难地生存。
陈竹并没有在阁楼里多留,房间里的物品少得可怜,一览无余。
他只是叫老管家帮忙,将那口皮箱子搬了下去。
楼下,徐兰庭仍专心投入在下厨的事业中,见陈竹抱着个巨大的皮箱子,笑说,“怎么样,你老公的成绩过关了么?”
老公…陈竹无语地扫了他一眼,徐兰庭若有所感,即使是背对着他,也扬起手,转了转无名指上那枚金灿灿的戒指,“都过了明面了,阿竹,你什么时候能改口,嗯?”
陈竹坐在沙发上,一面按开箱子上的扣子,一面冷嗖嗖地说:“改口可以,称呼不能乱。”他扫了徐兰庭一眼,“徐兰庭,该叫老公的,是谁?”
男人转过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好啊,”他意味深长,“今儿晚上,哥哥叫给你听。”
“你想听多大声的,我就…”
“徐兰庭,”陈竹即使打断了徐兰庭的话,他的脸皮还没厚到当着别人的面上高速,“闭嘴。”
徐兰庭闻言,轻轻一笑,熟练地用雕花刀三两下雕出一只小兔子来。
“咳咳,”陈竹掀开箱子,纸页翻动,灰尘飞扬,他一面咳嗽,一面将一张张试卷拿出来,“考得不错啊。”
徐兰庭的试卷收纳得很整齐,跟什么重要文件似的,一沓一沓都是用资料夹封好的。
从小学到高中,分门别类,就像是公司的业绩表似的,要交给什么人检查一般。
陈竹翻了翻,发觉所有的试卷几乎都是满分。
他看了几张当年的高中模拟试卷,又怀着好奇,翻开了徐兰庭小学时的作文试卷。
原以为会有什么惊喜,可徐兰庭这人简直无趣极了,连小学作文都规规矩矩,没有一丝童趣可言。
陈竹还是第一次见人将游记写得跟旅行报告似的人。
“记洞庭湖一日游,记长城一日游…”陈竹感慨,“你去过的地方倒挺多。”
徐兰庭如实说:“多半都是跟着我妈去各地考察,要么,就是跟着我爸做慈善,没什么意思。”
“看出来了。”陈竹说着,默默阅读着徐兰庭的童年游记,那是他从未触及过的,关于徐兰庭的过往。
即便那些文字中都只是机械般的记载,但陈竹还是想从中窥探出点儿什么。
然而,徐兰庭的童年似乎并没有一丝惊喜,从那些年幼的笔墨中,陈竹只看到了一个被父母逼着快快长大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