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次死亡,一场葬礼后,他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了,他沉醉地嗅着素和熙的气息,未多久,便睡了过去。
待他转醒,已是日上三竿,从窗枢处射入的日晖将书房照得透亮,使得一室的陈旧、狭小、简陋暴露无遗。
他并不介意,正欲起身,突地发现自己又不慎变成了人形,且不着一缕,素和熙更是被他用四肢缠住了。
素和熙已耗费了不少功夫欲要唤醒这兔妖,然而,这兔妖非但并未被他唤醒,反而将他缠得更紧了些,故而,他只得放弃了,改为耐心地静候着这兔妖转醒。
好容易等到这兔妖转醒了,他立刻道:“放开我。”
裴玉质听话地将素和熙松开了,继而垂着首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素和熙一言不发,他的身体微微发麻了,待麻意退去后,方才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襟。
裴玉质可怜兮兮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见素和熙不为所动,他将自己变成了白兔,讨好地舔/舐着素和熙的手背道:“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素和熙并非断袖,自然不喜欢被一雄性兔妖死死地抱着。
即便他乃是断袖,他亦不认为自己喜欢被一毫无感情基础的雄性兔妖死死地抱着。
裴玉质颓然地耷拉着长耳朵,似乎连一身的皮毛都失去了光泽。
素和熙叹了口气:“罢了。”
裴玉质的一双长耳朵重新竖了起来,瞧着素和熙道:“素和公子大人大量,教我感恩戴德。”
素和熙失笑道:“不必如此。”
自己的喜怒于这兔妖而言,当真这般紧要么?自己不与这兔妖计较,便值得其感恩戴德?
“我便是这么想的,并非做戏。”裴玉质跳到了素和熙的掌心上,对素和熙道,“素和公子能摸摸我的肚子么?”
变成人形之时,素和熙定然不喜欢摸他的肚子,但他眼下乃是一白兔,应当不会遭到拒绝吧?
果不其然,素和熙抬手摸了摸他的毛肚子。
他四脚朝天,毫无保留地向素和熙摊开了自己的毛肚子,又怯生生地道:“能多抚摸一会儿么?”
这白兔的皮毛丰盈且柔软,手感上佳。
素和熙如其所愿,抚摸了一会儿,才收回了手。
裴玉质暗道:宝宝,适才是你的父亲在抚摸你。
素和熙将白兔放于床褥之上,然后,取了自己的衣衫,去卧房换了。
他一打开卧房门,便见白兔候于门口。
他垂目看着白兔道:“你不变成人形么?”
裴玉质摇了摇首:“素和公子更喜欢我的原形吧?”
素和熙心脏发软,反省道:是我对于裴玉质太过严苛了么?导致他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反省罢,他低下身去,以指腹摩挲着裴玉质的毛额头道:“你并非我的私人物件,你想维持原形便维持原形,你想变成人形便变成人形,不必顾忌我的想法。”
实际上,裴玉质并不太习惯这副白兔的rou身,他自然想变成人形。
早知如此,他便不该情不自禁地一见面便勾引眼前的素和熙,致使素和熙不喜欢他的人形。
他维持着原形,问素和熙:“素和公子今日有何打算?”
素和熙答道:“去街上支个摊子,代写书信,兼卖字画。”
——他乃是一书生,还是一跛了右足的书生,并没有其它的谋生手段。
裴玉质用一双前爪扒拉着素和熙的衣袂:“我能与素和公子一道去么?”
素和熙不解地道:“不管是代写书信,亦或是卖书画,都不有趣,有时候还会受些冷眼、嘲讽,你为何要与我一道去?”
裴玉质坦诚地道:“因为我想与素和公子在一处。”
“随你罢,但今日外头转凉了,你若要变成人形,切记多穿点衣衫。”素和熙叮嘱罢,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这裴玉质并非凡人,怎会怕凉?
“多谢素和公子。”裴玉质本想变出人形,转念一想,仰望着素和熙道,“我不变成人形了,我可帮素和公子暖手。”
这裴玉质不变成人形,便是为了帮自己暖手?
素和熙并未再言,站起身来,一跛一跛地去庖厨做了阳春面。
其后,他将两碗阳春面放于桌面上,向裴玉质道:“你若是不嫌弃,便过来一道用阳春面吧。”
裴玉质受宠若惊,兴奋地跳上了桌案。
这桌案并不平稳,桌脚用石头垫了,勉强能用。
幸而素和熙及时按住了桌面,这桌案才未倾斜。
裴玉质歉然地道:“对不住。”
素和熙亦觉歉然:“无妨,是我太贫穷了,并非玉质的过错。”
裴玉质的原形太小了些,而竹箸则太粗太长了些,一双毛前爪压根抱不住,若直接就着碗食用,则会弄脏皮毛,因而他不得不暂且将自己变成了人形。
素和熙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