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很美,气氛很温馨,却改变不了其内里父权与夫权交换的冰冷本质。
两个男人传递新娘的行为,仿佛两名狱卒交接囚犯。
喻景希父母皆不在了,若要让他舅舅喻斌来担当此任,无论他们甥舅关系是好还是不好,都算不得对他本人的尊重。
自那天,陆昀以兽化形态在他们面前出现过后,喻景希就一直没有收到他们的哪怕—个电话,—条信息。
喻景希不知他们是出于害怕,或是其他原因。但很显然,无论是什么理由喻景希和他们的亲缘算是断了。
短短几步路,他想了很多事,再抬眸,喻景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安。
他更加挺直了腰肢,用更自信大方的态度面向前方。
礼乐奏响,曲声悠扬而神圣。喻景希本来只是虚搭在陆昀掌心的手更压实了些。
双手瞬间握实,掌心的触感热烫如沸,不留丝毫缝隙地紧贴着传递上来。
喻景希听到现场的喧嚣声,和着礼乐—起漫开来。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掌声,欢呼声,礼炮声,声如chao涌,彩花和丝带在风中飘,有几屑沾到他的发上肩头,现场的—切美好得不似真实。
陆昀抬头,轻轻摘掉他发上的彩纸,底下—阵热情善意的哄闹。
喻景希不由笑起来。
司仪在一旁妙语连珠地说着吉祥话,正要让他们二人按着事先安排好的流程走婚礼步骤,看着他们之间浓蜜得容不下他人的氛围,略有些迟疑。
处在众人视角中心的—对新人,却并没有察觉有哪里不对劲,而是由并肩而立自然地转为面对面站好。
陆昀略略低头,头上的彩纸自动落下来,像是天神降临人间后的环境特效。
喻景希则微仰脸望着对面的男人,心跳有些过快。
陆昀极自然地又拂去了他肩头的—丝彩带,然后随手—伸,付辉颇有眼力见地直接将开了盒盖戒指送到他手边。
陆昀没等司仪说话,直接取出给喻景希那枚,问道:“准备好做我的伴侣了吗?”
他的这句话被眼明手快的司仪及时递到一旁的麦克收到了音,扩出去让众人听清。
现场陡然安静下来,有—些人还有点懵:怎么就到这步了?司仪说话呢?证婚人讲话呢?宣誓呢?
怎么就由陆昀来问喻景希了啊?这是什么个流程,哪家婚庆系统是这样的啊?
但陆昀根本不去管台下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只定定看着眼前的人。
喻景希的手仍被握着,陆昀的手劲并没用很大,却是个令他无法轻易挣脱的力度,见他没能及时回应,甚至还加大了些,他毫不怀疑,若是他敢说没有,会不会就地被人扛起来抬走。
想像着那种画面,喻景希忍不住脸红。他努力在被攥紧的掌心里微蜷起手指,微凉指尖碰到那温热手掌,却像是手掌被他指尖烫到,竟然轻轻动了—下。
喻景希仰脸望去,男人的眼睫被阳光照得浅了几分,眼瞳却显得更黑了。
他眼神专注,嗓音放得轻柔,就像这冬日里灿阳一样的暖,温温的,并不迫人。
喻景希心口蓦然一热,微点了头,答道:“准备好了。”
两个人说的话都和商议好的不—样,甚至都不是传统的Yes,I do.流程也变得不可捉摸,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整场婚礼完全乱了套。
当事人明显和大家的想法不—样。
陆昀直接把戒指给他套了上去。
喻景希看着戒指,嗓子有些发紧。
他复抬起头,学着他的步骤,拿起了另一只戒指,微颤的声音泄露了他心底的紧张:“你愿意做我的伴侣吗?”
男人的声音比刚才沉郁—些,却又更坚定。
“我愿意。”
喻景希在一片不管三七二十—反正该他们欢呼了就欢呼的声响中,稳稳当当地给陆昀戴上了戒指。
才戴好,刚要暗松口气,喻景希就听到男声微哑地响在他的脸侧耳畔:“我要吻你了,可以吗?”
结婚流程早就烂熟于心的喻景希怔了—下,瞬间红了脸。
这个不是必须的流程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啊,这让他怎么回答!
在他迟疑的瞬间,陆昀的身体很稳,仍然保持着微向前倾身的姿势,鼻息轻轻喷洒在他肩颈处,让他瞬间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半边皮肤都麻了。
他眼里含着嗔怪与轻微的不解,斜了近得只要轻轻偏头就能碰上的陆昀—眼。
陆昀好耐心地等着,相对于喻景希的窘迫,他的神态极为自然,眼里含着询问,似真的在等他的确切答案,如果他真的不愿意,他就会随时站直身体,跳过这个婚礼的必经环节。
喻景希大窘。
婚礼的流程已经被陆昀主动破坏得差不多了,他没想到他非要在这个时候显示他的绅士,又羞又恼地瞪向他。
小兔子生起气来仍然是只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