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晏山道:“他们把女孩儿丢了?”
赵悦道:“何止啊,更丧心病狂呢!不过其实女人们的错倒是不大。”
把全村男人变成了泥巴小孩儿,这过错还不大?
赵悦见他这表情,就知道他不相信,便急忙道出真相,“真的啊,你别不信,这枣花村的男人们简直丧尽天良了,沦落到这一步,都是他们自己活该!”
枣花村重男轻女,在避世几十年后,生下的健康孩子越来越少,村里愚昧的村民便认为是女人们被诅咒了,便对她们越加苛刻起来,又兼之有十分严重的传宗接代的信念,对女人们生下的女孩儿也憎恶起来,认为是女孩儿夺走了男孩儿降生的机会,还体弱多病,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大家其实也都知道,女娲并不管子嗣,但在那种长期压抑的情况下,妇女们早已管不了那么多,她们祈求女娲娘娘让她们诞下男孩儿,也有少数脑子还清醒的妇人,祈求女娲娘娘保佑她们的女儿能存活下来。
事情的转折便出现在前不久,村里一个妇人照例去庙里祭拜女娲像后,回来时发现她家男人不见了,当晚她便梦见了庙里那尊女娲像,让她去庙里接童子。
这种事在专管子嗣的神祗那里其实是常态,接童子便是去庙里带走一个手掌大小的泥人,便算把童子接回了家,它自会来投胎来你这里。
那妇人将信将疑的去了庙里,果然在庙中发现一尊六七岁小孩儿大小的泥像,大是大了点,但妇人还是兴高采烈的把泥像搬回了家。
又过了几天,妇人早上睁眼时,便看见床边站着的形貌酷似她丈夫的小孩儿。小孩儿的来历和神情都十分诡异,但受到太多压迫的妇人却并没有感到害怕,欣喜的把他拉到村子里到处介绍。
村里其他女人纷纷向她讨经,具体是安了什么心思不好说,总归大家的目的到底都是一样。
村里的男人越来越少了,诅咒便这样在枣花村扩散,最后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果然,听完事情的原委,君晏山对这个村子里的男人女人都同情不起来了。
“走吧,我们先回去。”
谢雪楼见君晏山满足了好奇心,便要把人带走,那群村妇见那个能主做的要走,心里也着急起来。
“先别走。”
“我们知错了,但是秀儿能不能,能不能放过她?”
“秀儿怎么办?”
想到那个思想已经扭曲的小姑娘,君晏山面无表情道:“清楚记忆送到山下让人领养吧。”
“怎么可以,她才七岁,怎么能离开亲人。”
君晏山愣了愣,有些无措的回头看谢雪楼,“不能吗?”
因为年纪小,所以其实是不能的吗?
第19章
谢雪楼感觉心脏一瞬间被攥紧,一种细密的疼痛爬满了他的心脏。
他其实是知道的,阿晏在被他师父收养前,一直是个孤儿,但以前的阿晏看上去很乐观,脑子里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所以他便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么聪明的阿晏,就算是流浪着,肯定也不会过得太差。
后来他想了十年,直到前不久他才终于想通了一点,想明白了一点,这才惊觉,阿晏的心里装了太沉重的东西,那些不好的东西,很可能便是在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往里,被他埋进心里的。
谢雪楼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便见眼前的小孩儿头一扭,走到被锁起来的村民们面前。
君晏山:“所以你们想要把这个小姑娘带上一起?”
村妇们互相看了看,最后齐齐点头,能看得出来,她们倒是真的舍不得这个小姑娘。
君晏山回头看了看谢雪楼,谢雪楼并不在意怎么处置一个小姑娘,他基本都不管这种事儿,但此时见君晏山看他,加之刚刚那心疼的情绪还没散去,便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由他去吧。
这般一来,君晏山便让赵悦把小姑娘也给带上,一行人便出发打算回宗门了。
没想到君晏山这般好说话,所有人都脸上表情都还有些迷茫,倒是离他最近的谢雪楼听着他嘀咕了一路。
“大好的日子不让人家去过,非还得带着小姑娘去蹲大牢,搞不懂……也罢,这盛世,就如你们所愿吧。”
小矮个子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小短手背在身后,一副老成的模样,看得谢雪楼不由失笑,刚刚的压抑心情又被冲散。
这果然是他熟悉的那个人,总是把最轻松的一面展示于人前。
……
剑修的飞行法器惯来都是只有长剑,能带人却带不了太多人。几人中倒是有个乾坤袋里法器丰富多彩的,但没了修为也是无能为力。
而村妇们散去了Cao控她们的邪气,身体的变异也只在女娲庙附近才能实现,因此一离开枣花村,都不过是普通凡人,赶路也就只能靠自己的双腿了。
村妇们倒还好说,常年劳作体力多少有些,但两个小孩儿却扛不住这般翻山越岭,其中以才发了场热的君晏山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