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以后,望着无名指上翡绿色指环的时候,赫尔德仍会想起那个隐藏在一张地图与大海中央的全世界之外。
那是传说中的光辉之地,亦是发生着奇迹的命运之地。
【1】
-奥格 795年1月-
下雪了。
白色的女神正在下坠。
“喂,士兵,在做什么?”穿黑衣服的叫住了在布告栏前鬼鬼祟祟的家伙。
“大人,我在贴公告。”
“我知道,可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在这儿浪费一张纸。”艾萨克颇有自知之明地说道。
“城主告示去广场贴,传闻轶事去集市贴,冒险委托送去冒险者公会。拜托,这里可是黑巡司门前的公告栏,就算贴上了,也不会有多少人看的。”
“可是长官特地嘱咐,这是一份必须在每个城市的每个公告栏上贴的公告。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被差遣来干杂活的小士兵有些瑟缩地行了个礼。
“嚯。”艾萨克变得饶有兴趣起来,“这倒是不多见的情形。”
于是就这样,在掺杂着雪花的呼呼寒风中,黑巡司门前原先冷冷清清的公告栏终于少有的更新了纸张进项。这引来了司内某些收工者在归家途中的参观。
“所以,这是一张通缉令?如果说是每个城市都要张贴的规模,那想来是王城的那位下达的命令吧。”哈lun眯着眼睛,“预言者阿尔吗?这还真是,令人猜不透啊。”
艾萨克:“你又知道些什么?”
“啊啊,与其说我知道,不如说有很多人都知道。预言家阿尔,大约二十多年前奥格晨曦境内最负盛名的预言家,传闻在这个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秘密,没有他勘不透的未来。曾有包括王城在内的七个城市向他递出橄榄枝,但他并未露面,也无表态。而后,他就消失了,没人再找到过他了。”
“消失?”艾萨克挑眉。
哈lun叹了口气,呼出一团白气,“是啊,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
这时,出现了“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又有人从室内走了出来。
来者有些慵懒地勾着嘴角,金色的双眸却熠熠生辉。他身着黑色的衬衣与制服外套,衣领上围了一大圈皮毛,但领口又蛮不在乎地敞开着,看上去坚毅而桀骜。
“站在这儿做什么,把自己当木棍吗?”
他脚步顿了顿,眼神上下扫了两遍,“一张通缉令而已,也不是没见过。”
哈lun摇了摇头,“王城费这么大力气找一个失踪二十多年的人,这太令人好奇了。”
“搞不好,那边已经找了很久了。只是没找到,却又到了非找到不可的时候。这么兴师动众,看起来是没招了。”来人哼笑一声,“但与我们关系不大,走了。”
说着他便摆了摆手,朝远处的飞雪中走去。他边走边拂去毛领中沾的雪花,然对停留在自己头发上的又浑然不觉。
“其实我觉得,头儿今天的心情也还不错。”艾萨克迟疑着。
哈lun:“当然,要是你获得了护卫城主前往王城参加白塔会议的资格,你能不开心吗?这可是难得可以出城的机会。再说,你看他又有哪天心情不好呢?自打那份报告被通过了以后。”
“嗯……我觉的这样其实不错。”
“是啊,不错。深感荣幸,坐在黑巡司第一烟枪附近,我居然也能有闻到空气味道的时候。所以除了老被他的戒指晃眼之外,也确实没什么不好的。”哈lun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幽幽开口说道。
【2】
居住于白雀杂货店上方的两位住户在福尔图那真正的冬季来临之际,将双方的楼层打通了。
对于这个决定,赫尔德能一口气列出两张清单的理由。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他与阿辻翠已经并不再需要两间卧室了。所以,为什么不呢!
过程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两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实在令人记忆深刻,某位条子头目面色难看的捧着一沓羊皮纸骂骂咧咧地回来。
吃过晚餐后他便坐到桌旁开始书写,其中伴随着对长达七页的文字书写的哀嚎,以及对“布莱恩那尖酸刻薄,Yin险狡诈的尖牙鬼”的真切咒骂。
阿辻翠目睹了这份报告诞生的过程,她认定今天晚上幸灾乐祸的窃笑与喷嚏都不会从布莱恩那里提前下班。
顺便,不知从哪里来的迷之自信,她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搞不好能比赫尔德更快搞定。毕竟不管怎么说,打报告都比写情书容易多了。
当她把这个观点告诉赫尔德的时候,狼人青年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了如坠云中的疑惑表情——等等,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有人觉得“挖掘矿石”比“采摘鲜花”的活儿更容易些呢?
如果把他当时的表情翻译一下,大概可以得到以上这段话吧。
但不久以后,赫尔德就开始洋洋得意起来。他用出乎意料的速度完成了剩下的五页半,还超出了小半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