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心?我吃过。豹子胆,我正打算尝尝呢。不止如此,我还吃过你这山里的鹿茸、虎鞭、狮眼,各种走兽的心肝……而且是活剖现取,美味无比!哈哈哈哈!”兰姑得意且疯狂地大笑。
这就是她潜入山中,却未被青岫君感应到的原因:活杀的走兽越多,吃到肚里去,与它们融为一体后就越能掩盖行踪。就像披盖于周身的兽皮,遮掩了外来者本身的气息。
在她遇到小豹人之时,已然吃了好些活物。可怜小豹人一无所知,还扬言要与兰姑“寻些快活”,谁知反遭杀身之祸。
青岫君知他与幼翼青梅竹马,难免对小灵鸟生出情愫。虽然他怕幼翼遭其玩弄,曾说过豹人皆不可信。但现下里眼见其被巫女杀身取胆,变作锅里烹煮着的一碗汤羹,着实觉得痛心。
小豹人,也理应是他竭尽所能庇护的山中生灵。而更有数以千、万计的生灵,直接或间接地死于兰姑之手……
“你找死!”青岫君大喝一声,运起灵力瞬移至兰姑身旁,一捏鹰爪,扼住了她的咽喉,“信不信本君,立马以二指了断了你!”
没想到兰姑毫无惧色,反而张狂道:“好啊。你了断了我,你的‘爱子’幼翼,恐怕再也见不了光明。”
兰姑对幼翼之事如此清楚,这还是多年前、青岫君的那句“不妨告诉你”埋下的祸。
也怪野豹子多嘴。那日她吃饱了,坐在山林里把玩香囊、哼唱歌谣之时,恰好被野豹子撞见。
小豹人随口叹了一句:“唉,你们这些痴男怨女,爱来爱去,尽添些麻烦事出来。好比我们的山神,偏偏恋上我竹马的爹爹。人家是天上的灵鸟,一心只想高飞,而他呢,囚禁了人家长翼许多年不说,还害得小幼翼成天喊打喊杀、寻死觅活,叫我也跟着提心吊胆……”
这一叹,便叫兰姑长了个心眼。
遭山神抛弃之痛,多年来她始终耿耿于怀,“爱妻长翼”和“爱子幼翼”之名,她不知咬牙切齿地咒念了多少遍。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青岫郎啊青岫郎,没想到你也是个自作多情的可怜人罢了!当日你颐指气使,到头来,不过是与我一样,一个彻头彻尾被愚弄的大傻蛋而已!
兰姑又喜又悲,当即决定,暂留着小豹人的命,看后头是否有机会接近幼翼。
因为凭她的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青岫君正面抗衡。可若是借助幼翼之力,便有可能做到……不如先走一步瞧一步,看是否能遇见契机。
果然,一切向着兰姑希冀的方向变化了。恰逢灵目解封,小幼翼跑到了浑溪水边洗目,恰恰中了兰姑早先下于溪水中、用以对付走兽的蛊毒。
兰姑知道幼翼一直想杀青岫君,便找了个机会,让幼翼见到巫族特制的寒针,想顺势他送件武器。见他果真意气用事,将针夺走,兰姑心中暗暗高兴。
青岫君到底是爱子心切。于是一切顺理成章,按兰姑的计划,进行到了这步田地……
听到兰姑以幼翼失明为威胁,青岫君不由自主松了指尖:“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只要能让本君的爱子复明,你想要本君如何做?本君可以考虑。”
“是么?”终于轮到兰姑颐指气使了,她要将几十年来积攒于心的仇怨,一次报复个畅快,“那你把手松开再说……”
她轻蔑地瞥了瞥掐在脖间的手指,轻轻曲指一拍,便将青岫君的手腕弹开了。
青岫君则像个被施了定身法的木头,拿兰姑无可奈何。
“哎呀,你掐得我脖颈好酸……要不,你先帮我揉揉?”她转着脖颈,仿照清纯少女的样子,眨眨眼,期待地望着青岫君。
青岫君恨不得淬她一句“令人作呕”,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撸了一把她肩头,很快便嫌脏一般缩回手。
兰姑假娇嗔道:“瞧你,连怎么哄人高兴都忘了?当年你来我族中盗宝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幅冷冰冰的样子啊……”
她幽怨地瞟了一眼青岫君,又假装不与他一般计较,欣喜地伸手到木桌上,拎起那个香囊:“来,我特地为你带的礼,快别上。”
青岫君站着不动,任由兰姑把香囊挂到他腰上。
“猜猜里头是什么好东西?”兰姑狐媚一笑,踮起脚,趴到青岫君的耳边道,“这里头呀,全是我对你的思念……这些年来,我每每想你之时,便会拿指甲,在当年你与我一道躺过的床边刻字。指甲在木头里抠断一截,我便将它们收起来。一截,一截,又一截……装满了我对你的爱意呢,啊哈哈哈哈!”
疯了,兰姑真是疯了。青岫君一想到别在自己腰间的,是一香囊肮脏不堪的断指甲,兴许还沾着污血,他的喉间隐隐犯呕,恨不得立即将“香囊”揪下来,扔到眼不见为净的天边茅坑里去。
他催促道:“挂已挂了,你还想怎样?赶快为幼翼解咒,否则本君一刻也不留你贱命!”
“急什么嘛……”兰姑看透了青岫君的心思,连扎透心脉这种事都不怪罪,可见幼翼当真是青岫君的心肝儿,她有十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