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见是个什么场景,君知谦不知道,但他从老爷子的神情语气中能听得出,他对过去很怀念,也很抱歉。
“……如果她没有遇到我就好了。”周老爷子的回忆以这句作结,君知谦像听了一声悠长且哀伤的叹息。
有什么用呢,开始为什么不珍惜,快死了又惺惺作态。
君知谦抿抿唇,用面签沾了沾温水,擦拭着老爷子干裂的嘴唇,目光悲悯。
苏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润了润喉咙,周老爷子才要求护工帮他调整病床的高度,紧接着他招招手,让苏宴过来自己面前。
苏宴没敢迟疑,加快步伐,站定在君知谦身边。
望着般配的两人,周老爷子的眼里似乎有欣赏,他让他们站近一点,自己好仔细看看。
君知谦握住苏宴的手向前走了走,定定地望着周老爷子爬满皱纹的脸。
“真好,”周老爷子轻叹一声,又喃喃地重复,“真好。”
苏宴也沉浸在巨大的哀伤之中,他怕自己开口会哽咽,于是咬紧了下唇,不敢看周老爷子的表情。
周老爷子忽然提高了声音,“明天,明天就举行结婚仪式吧。”
苏宴一愣,连忙转头看君知谦。
君知谦没有说话,但显然也很意外。
周老爷子强忍着内脏的疼痛,笑着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没有几天了……我想给你母亲一个交代,这样在地下见了面,也好求她的原谅。”
疼得受不了,周老爷子顿了顿,继续说:“以周家的名义举办了婚礼,阿谦你就是周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我,我也能放心的下去见她……”
苏宴听到“继承人”三个字,不由地攥紧了君知谦的手指。
君知谦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点点头,“安照父亲说的办,我去安排。”
关紧重症监护室的门,苏宴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君先生,现在怎么办?”苏宴追上君知谦的脚步,问道。
“安排婚礼。”君知谦回答的干净利落。
其实婚礼场地早就准备妥当,请帖也已经送到了受邀人的手中,婚礼司仪是周老爷子的人,可以随叫随到。
君知谦让助理确认明天海上的天气后,向所有受邀人发送了临时提前举行婚礼的通知。
结果当然是大部分人表示惊讶,但一定会赶到,有一小部分人因为行程问题无法赶到,但也为两人送来了祝福。
和周老爷子的贴身助理谈完明天的流程后,君知谦才开车带苏宴回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傍晚九点多,君知谦停稳车,却发现身旁的苏宴不知什么时候歪着头睡熟了。
怕打扰君知谦开夜车,苏宴的身体歪向窗户那边,双手交叉在胸前,头抵着车窗。
君知谦伸出手去,在即将触摸到苏宴的一刻,打消了拍醒他的想法,帮苏宴解开安全带,君知谦才绕到副驾驶,打开门,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辛苦了,君知谦轻手轻脚地把苏宴放在床上,手指虚虚地临摹着他的眉眼。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心无旁骛地观察苏宴。
看了一会儿,君知谦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听到脚步声,苏宴才敢睁开眼睛。
他在君知谦抱自己下车的时候就清醒了,他本以为都要结婚了,都是老夫老妻了,君知谦会对自己做点什么,却没想到他直勾勾看了自己快半个小时!
快半个小时什么概念?足够一次全垒打了!苏宴从来没有这样怀疑过自己的魅力。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苏宴这样想着,蹑手蹑脚尾随君知谦进了浴室。
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看着磨砂玻璃后隐约可见的腹肌,苏宴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心跳猛然加快。
可不等他触碰到门把手,水流声停止,磨砂门忽然被人拉开,苏宴惊呼一声,被一只大手拉了进去。
一滴温热的水珠,顺着玻璃滑了下去,暖色灯光映出两人交错身影。
直到凌晨三点,一场“鏖战”才彻底结束。
君知谦吹干头发走出浴室时,看到苏宴呈“大”字占据了整张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目光有些涣散。
“不睡一会儿?”君知谦走近苏宴身旁坐了下来。
苏宴留意到君知谦的靠近,收了收腿脚,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君知谦躺下。
君知谦照做,手臂垫在苏宴的颈后,手指自然缠绕住了他的头发,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一起,夜格外的安静。
“要是……她能看到就好了。”苏宴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打破了寂静。
她是谁,君知谦略微思索,认为苏宴在怀念某位亲人。
苏宴的脑海里是母亲的脸——苏宴想知道一向古板执拗的她,不能接受自己儿子是同性恋的她,看到自己和男人结婚会有什么感觉。
会开心,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