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剑辉映着清辉,气氛肃杀。
崔伯修满意地看着再度安静下来的朝臣们,避开了林铮似是探究的视线,面色沉重地对朝臣们说出那个胆大妄为的狂徒之名。
“——是成王。”
崔伯修看着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抬高声音,沉痛道:“成王大逆不道,伙同前任兵部尚书贾永韶私自征兵养兵,又在瞿州私自打造兵器。金吾卫已接到消息,成王如今已经带兵破城而入了!”
破城而入——?
这话让殿内的所有人都心神大震。
裴邵南指尖颤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去人群中逡巡,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发现某个人的身影后,他瞳孔微缩,面色苍白。
……被骗了。
裴邵南的脑海中一时只有这三个字。
他咬紧牙关,不发一言,等看到不远处立在林铮身旁的裴书林,见他面色虽有无措紧张,但人还是安然无恙,不由得舒出一口气。
还来得及。
哪怕心中并不宁静,但裴邵南还是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眼身旁撑着桌子让自己站稳的谢昭,几不可闻地低声喃喃道:“还来得及……还来得及……不要慌张,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什么?
长袖之下,裴邵南握紧拳头,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和自己说:裴邵南,你还来得及。来得及保护那些人。
为了家人,为了谢昭,你不可以倒下。
绝对不可以。
听到成王反了的时候,谢昭已是心神大乱。
他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成王怎么做得出来?哪怕有兵有马,可他的胜算也不会有多高……他这是以死相博?”
以死相博……人到了什么地步才会以死相博?
电光火石间,似是有什么想法一下子蹿过脑中。
可谢昭来不及细想。
想到不知情况如何的秦厚德,谢昭快步走到殿门口,他无畏地对上崔伯修面无表情的脸,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中说道:“崔大人,谢昭有要事要去觐见圣上,请崔大人放行。”
崔伯修摇了摇头:“圣上命令所有人都要在殿内,不得随处走动。”
他看着谢昭:“谢大人,对不住了。只要圣旨没到,否则哪怕是您,现在也不能踏出殿内一步。”
谢昭长身玉立,听了这话没有半点后退。
他面色如霜,凉如秋月,此刻执拗地盯着崔伯修,缓声道:“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
真是不乖啊。
崔伯修舌尖抵了抵上颚,平淡无奇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不满。
在一片沉寂中,他伸手握上剑柄,殿内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三尺青峰已然出鞘,此时正抵在谢昭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锋利的剑身纵然只是轻轻触碰到谢昭的皮肤,却还是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线。
崔伯修看着谢昭,眼眸沉沉:“在事情解决前,若是谁迈出殿内一步——”
他冷冷一笑:“罪、同、叛、贼,格、杀、勿、论!”
脖颈处传来轻微的疼痛。
谢昭垂眸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却见剑身清亮如雪,清晰倒映出他的眉眼。
这是一张谢昭熟悉的,从来没有过胆怯的脸。
谢昭还没来得及说话,殿内其他人见到崔伯修的动作却反应很大。
“崔伯修,你在做什么,快放下你的剑!”
林铮怒喝一声:“你就是这么做左金吾卫的?你的剑没有对准叛军,反而对准了自己人?你怎么敢!”
裴书林也紧张地看过来,生怕崔伯修一个手抖,谢昭就要小命呜呼。
他舔了舔唇,跟着劝道:“崔大人,有话好好说,先把剑放下。”
几位尚书接连跟着说话。
崔伯修冷哼一声,刚把长剑收回剑鞘之中,就见谢昭眉毛一抬,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竟然弯唇一笑。
清俊秀雅的文官身形虽然纤瘦,却气势惊人。
他说:“可我今晚是非出去不可——不在圣上身边,我没法放心。”
简直不知好歹!
崔伯修哪里容得下谢昭这么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他瞧着谢昭嘲弄的眼神,心中猛然生出一股子熊熊怒火来。
“谢昭,你找死!”
崔伯修大喝一声,利刃再次出鞘,这次是杀意凛凛地直抵谢昭胸膛而去!
谢昭完了
有些人已经是不忍地闭上了眼。
谢昭手无寸铁,哪里抵得过手持长剑的左金吾卫?谁能想到谢家唯一的独子、本该前途无量的谢昭竟然会丧命于此!
剑光凛冽,带着坚决肃杀之意朝谢昭袭去!
众人原以为谢昭马上就要血溅当场,没想到下一刻意外陡生。
只见刚才还站在原地的谢昭此刻已经软下了身子,倒在了身后人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