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又柔软的海螺之芯里,躺着我,浅调的粉,如母亲的耳廓外缘,别着一朵弱白的蒲公英。浪花捧起我,轻轻卷入海里。
浪是温暖的,吞噬我的脚趾,环住我的腰,漫上我的胸脯,温柔地吻我,吻我至死,吻掉我的叹息,像情人一样抚平我的欲望。
睁开眼,我看见昏暗的天花板,布满斑斑叠叠的蓝色网格,是我的窗帘,被街道上路过的车灯映照在墙,夜晚曼动的柔光里,如蓝蕾丝虚虚笼住我。
我抚摸自己,器官之上的白骨,白骨之上的皮,光滑如缎,我爱自己。泻出来后,慢慢用手虚笼住口鼻,我嗅到自己的味道。变态。
凌晨四点钟,我因为自渎而睡意全消,起身去洗澡,然后走到书架墙前发呆。凌歌住在这里期间,常去海蓝孤儿院作义工,来回的路上会经过书店,他每次捎一本回来,渐渐积满了八分之一的墙面,其中不少是俄国文学,很现实主义。还有一部分科幻,但他选的科幻作品也多是充满感性的那种,比如刘慈欣的《乡村教师》、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凯斯的《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他喜欢有温度的文字,可以凉,但不能冰。此时此地,一个空旷的夜晚里,我不愿意碰他读过的,他是我不能破坏的整体,我敬而远之。
回到放旧书的第三层,我随便抽出一本淡青色封皮的薄薄册子,《越前竹偶》,一个日本作家的中篇小说,我扭亮nai油绿台灯,坐进蛋椅里翻阅。
文字淡淡,情欲压抑,纸面上浮动扭曲的无头胴体,我及时合上书,停止自己脑海里的延伸。最近很清静,没有比龙卷风的中心更安全的地方了,因为四周巨大的离心力,中间形成一个涡核,安安静静地呆着我。我珍惜没有男人的生活。
给自己煲了半锅米饭,盛出来后突发奇想,用白开水泡着吃,我端一只碗,拿一双筷,坐到阳台的栏杆后,凌晨六点钟,城市开始响动,点灯做饭的几乎都是家里有学生的。
瓷碗边缘印一圈淡紫蜻蜓,我吃一口水泡饭,味道别样雅致,米粒在口中融化的感觉有些甜。对面楼五楼有一户在吵架,从我这里看得到一男一女站在厨房,隔着饭桌大声争吵,黑色人影,橘色灯光,是清晨雾气中唯一的热度,我端着碗看热闹,与自己内心的Yin暗相伴,争吵是人家的,我只需要平平安安地看,感受生活的烟火气息。
他们摔碗,很大一声响,突然掺杂了孩子的哭声,我一下子提心吊胆起来,扒住栏杆使劲向那边探看,在两个大人身旁看见一个卷发小姑娘,我想抱住她,让她不要怕,好在没多久两个大人不再争吵了。
楼房恢复寂静,很远处海鸥盘旋,依稀能闻见大海咸shi的味道,今天我要飞中国重庆,跟新国政企代表团一起参加首届智博会。
据说这一次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赴华访问团,由资讯通信媒体发展局牵头,资通局局长和新国荣誉国务资政率队,带领部分国会议员和二百多名新国科技企业代表出席开幕式。
重庆国际博览中心,新国作为主宾国,搭建面积超过1400平方米的展馆,举办数字经济高端论坛暨企业对接会,中国的参展单位大多数是“中”字头国企,包括军工企业、船舶工业、船舶重工、能源类企业等,展示大数据智能化产业相关成果。
我和其他国会议员参加完媒体见面会就结束了,坐摆渡车离开会馆,广场空旷无际,远处山峦间高楼耸峙,被夕阳渲染出鎏金色彩,方泽清坐在我身旁,他是这次出席的重要发言人,听到我感慨中国一日千里,日新月异,他笑着说了一通话:
“如果走资本主义道路,可能在某些局部地区少数人更快的富起来,形成一个新的资产阶级,产生一批百万富翁,但顶多也不会达到人口的1%,而大量的人仍然摆脱不了贫穷,甚至连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只有社会主义才能从根本上摆脱贫穷问题。”
我觉得熟悉:“这是,《邓选》?”
“对,马列毛邓,常读常新,最大的功用在于以理为鉴,照出资本主义的弊端,放在现实里,再多的主义,也敌不过人为的政治。”
我没明白他的立场:“您似乎有些悲观。”
方泽清说:“不,离开中国五十多年,对这里我没有期待,也没有失望,客观研究而已。”
“那您怎么看呢?邓公的设计,取得实效了吗?”
方泽清但笑不语,快要下车前他才告诉我:“我跟各种中国人聊过,谈到经济、房产、教育各方面,不同阶层的人,想法天差地别。思想上的分层已经这么厉害,实际生活水平更不用说。你要知道,社会主义只有一种,但资本主义可以千变万化,适应国情,比如掌握经济命脉的不是财阀,是官本位,官僚,官商勾结。你LBS毕业,接触过私募,你比我清楚,中国最有钱那批人身家有多富,就算是这样,跟犹太财阀比还是相差甚巨,归根结底,是因为犹太人赚的是投资全球的钱,而中国富商,大部分是吃本国的房地产、消费业人口红利。”
最后他笑言:“中国已经很很伟大了,怎么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