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蒋黯对我说:冉箐——我不会忘掉你。
我不会。无数个日夜,他们坐在一起。夏天,蝉鸣、田野、夕阳,有一条江在那儿,横穿所有回忆与他们彼此的内心。我不会忘掉一个朋友,每一个个性鲜明,长相明媚,笑容开朗的朋友。
当我遇见他的时候,是在一个傍晚。那天,我回得很晚。我们不允许骑自行车去学校,那段时间,是这样的。有一段时间,就是那段时间发生一桩案件。同样,那段时间里,那条江旁,有很多人在场,有蒋黯,还有一个不知在干什么的人。他的脸埋在帽檐里,下巴很漂亮。我远远的看到了他,看见他露出来的rourou的下巴,怎样都是好看的。他是美的,他父母给了他一张受欢迎的脸。
我记得我弄丢了佛像。我会想起我的外婆,是她把佛像给我的,但几年后的那件事发生后,我就把它藏起来了。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出于一种恐惧。如果我再害怕这件事那么一点,我会完完全全变疯,我会因为父亲的死疯掉,我会崩溃的,我没有。总之,在江边那桩案件发生后,我就在家附近找到了佛像,我不敢相信它在那里,那个花坛里面,好像它是凭空出现在那里,又好像之前的,花坛里的空间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现在时间又把它拉回来了,我不明白。
那个阶段,那个小姑娘也爱美,也喜欢盯着同龄人里比较出挑的那几个男生看。我下了学做完文化课左业就打着灯看电视,看十点档的情感剧集,看到一半就很困。但我看见电视里的男人怎样吻女人,电视外,学校附近,我也看见那些男孩怎样吻女孩。我效仿了他们。在没有遇见他之前,我跟别的男孩谈恋爱,我也跟蒋黯谈恋爱,他很好玩的——在那时。现在我不这样认为,蒋黯不能用好玩来形容,我也不是当初的自己,什么事儿都变了。
所以,遇见他是在一个车站。我永远都是这么想的,一个正式的、属于我们的会面。我与他牵扯到了一起,我想起那些缠绕在一起圆圆整整的毛线,我觉得我们像线一样缠在一起。有时候不我明白我对他的感受,我最后还是明白了。他和其他男孩有点不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男孩,他很好看,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在惊讶之外,我用平常心与他交流,说到底他还是一个人,他要保持人该有的样子,他不能不说话,也不能跟我摆架子,朝我无缘无故的发火。我说,你隔壁学校的啊?他说对。我不记得了。然后我们一起坐车,再然后我发现我们在同样的地点下车。我们开始有联系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我明白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靠近他的后果是什么。他戴着一副眼镜,我想起某个牌子的手工眼镜框子,很厚,很粗,周围也有人带那样的,我觉得他戴起来不一样,可能这点是我之后对他心动的原因。
曾经我的朋友们还是很多的,一个学习集中营,你想找个人说话,他也是会跟你说的。但谈话的内容就不知道怎么提起了,那不是重要的,就像他喜不喜欢你,心里的想法是怎样,那也是不重要的。
我和他开始常常见面。很奇怪,他摘掉眼镜后,他的眼睛与目光一下子透彻起来了。明朗的墨玉一般的瞳仁,仿佛让我通过他的眼睛看见他身上的气息,他独特的那孤僻的个性被我看出来了。他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他一副沉默寡言、无欲无求的样子。明明他只是个比我大一岁的少年,他没有很多话,不过说得我好像有似的。好像。我话比他多,我会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我看他呆滞,疑惑、脸红。我也不享受其中,所以我只能等顺其自然后看事情来到哪种地步。很快他验证了我的这一想法,我也明白了他的某些特征。
一个周末,我带他去见我的朋友们,我的小男朋友蒋黯好像不开心,我的小女朋友,我可爱的桂玉,我忘不掉的一张小脸,她看起来还是开心的。蒋黯不开心,我不明白,我发现他也不对劲,他们好像刚上了,我不能明白这种感受,即使我在他们旁边,在书店做功课。其实我相信她的——桂玉。我的小女友,她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在我不懂两个少年之间奇怪的氛围时,她就在那儿唰唰的写作业,我就在这儿看她写作业。她的笔,粉红色的,花里胡哨的。她的文具盒,漂亮,比我的漂亮。她的小辫子,编得巧妙极了,我喜欢的毛糙的感觉,很粗的麻花辫。可惜我不是那种形象,我即使有过,我也选择忘掉了。
我们相处得很好的,我和他。他给我写作业,我抄他答案,不错,隔壁学校的,老师做鬼都发现不了吧?说着玩儿呢。其实我也觉得老师会怀疑我,我怎么可能做出来那些数学题目。但是这一天我对他说,我要去吃东西,你啊,你来一起吗?他冷淡的回,不了。
那时他的形象一直是那样,他让我捉摸不透,他是一个沉默寡言、清清冷冷的少年,我是一个幼稚的形象。幼稚的我摆在那儿,有时候我觉得他也没有那么成熟,他只是比我表现得好了点儿,我想他会隐忍与克制那些时不时蹦出来的思绪吧?某个人说过我,一个古灵Jing怪的女孩。我没有忘记他的名字,傅庭。
那是之前的时候,那时候我才十五岁。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在加油站买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