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长相好看,身体柔弱,被家里拖累了的年轻姑娘,农场的工作人员心里也是唏嘘不已,抱着几分怜悯之心,每次安排农活,都会给这几个姑娘安排些轻巧的农活。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许柔,虽然许柔同样年轻,但是这姑娘生的平平无奇不说,还自带奇葩属性,头一天来农场,就因为一个窝窝头,跟农场做饭的大婶儿打了一架,从那以后,许柔跟大婶儿的梁子就结下了。
每次俩人见了面,就跟呱呱叫的乌鸦一样,呱呱呱吵上一架。
要说许柔是被送到农场来改造的,为啥这人还敢这么嚣张啊。
谁让许柔后头有人呢,她一到农场就仗着年轻勾搭上了一个秃头小领导,这个小领导在农场有点儿实权,私下里给了许柔不少便利,有人在背后撑腰,许柔越发嚣张。
这不,今天许柔也应该到外头来剥玉米的,可是这会儿一群劳改犯里压根儿就没有许柔的影子。
直到中午哨声响起,劳作了一上午的劳改犯们才稍稍出了一口气,挪动着酸痛的两条腿到树荫下等着吃饭。
在屋里睡了一上午的许柔听见哨声,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端着吃饭的搪瓷缸子就往外头冲。
树荫下头,一群劳改犯都低着头默默排队,扛着两扁担窝窝头,半大缸子咸菜的做饭大婶儿正在给众人分饭,按照农场规定,平常一个劳改犯每餐两个窝窝头,一筷子咸菜,农忙的时候,每人一天可以多领一个窝头。
现在正是夏收的时候,每到中午吃饭,大婶儿都会给每个人多分一个窝头,大婶正一个个分着窝头呢,就看见许柔撒丫子往这边跑。
大婶儿心里嗤了一声,还是照旧给大家伙儿分窝头,许柔来的晚就排在最后面,她眼巴巴的看着前头人饭盒里的玉米面窝窝头,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苍天哎,今天终于不用吃那喇嗓子的杂面窝窝头了,这阵子老是吃那破窝头,弄的她大便都不顺畅了!
许柔在心里吐槽着,没一会儿前头的人分完了窝头,就轮到她了。
许柔昂着下巴,趾高气昂地对着大婶儿道:
“给我三个玉米面窝头!”
做饭大婶儿看都不看她,啪哒一下,掂了三个杂面窝头扣到她饭盒里。
许柔气的鼻子都歪了,指着大婶儿怒道:
“这是咋回事,为啥他们都是玉米面窝窝头,只有我一个人是杂面窝窝头!”
许柔凶,大婶儿比她还凶,只见大婶儿双手往腰上一叉,就怼了回去:
“谁让你自个儿来的晚,这剩下这三个杂面窝头了,爱吃不吃,不吃我拿回去喂猪!喂猪也比给你吃了强,给猪吃还能长rou呢,给你吃了除了脸皮厚,还能有啥?
咋地,你不想吃?”
边上的人都使劲儿憋笑。
许柔一双眼睛瞪了又瞪,最后实在没法了,只能气哼哼端着着杂面窝头回屋去了。
也不知道是她天生倒霉还是咋,许柔正端着饭缸往回走呢,路上一不小心就踩到了草地里的一颗大石头,自个儿摔了个狗吃屎不说,饭缸里的三个窝窝头还滚到边上的粪堆里去了。
许柔顶着一头干早趴在地上,看着粪堆里的三个窝头,一个没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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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屯,老许家。
许老太脑袋上包着块破头巾,歪在炕上哎吆哎吆的叫唤着:
“老头子啊,我看我老婆子是不行了,我这脑子啊火燎火燎的,你赶紧的把老大还有菊花都给我喊回来,让他兄妹俩见我老婆子一面啊,不然我老婆子一蹬腿儿,我老大和菊花就再也见不着我了,哎吆疼啊………”
许老太装腔作势的嚷嚷的许老头脑袋都大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旱烟,皱着眉头:
“老婆子你就别闹洋相了,一大把年纪了,你还装病让孩子们回来,看见了不笑话你?”
“笑话我?笑我啥!
咋地,我自个儿生的儿女还不能指使指使了,咱们老农民养儿养女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老了病了不能动弹的时候,身边儿有孩子伺候着!
现在我老婆子就病了!
老二那个窝囊废软蛋,老婆子靠不上,老大和菊花我还靠不上了!我生了仨孩子呢,就不信全都是那不孝顺的白眼狼!
再说了,那佟月珍不是钢厂厂长家的大闺女嘛,人都说那城里媳妇儿都知书达理的,我老婆子老了也该享享儿媳妇的福了。”
许老太跳起来,一脸的理直气壮,那家伙儿生龙活虎的,丝毫没有刚才哎呀哎呀叫,快不行了的样子。
许老头笨嘴拙舌的,说不过自家老婆子,却又看着她心里烦闷,索性出了屋,来个眼不见为净。
许老太却浑然不在意,心里盘算着,等着佟月珍来了,她就让佟月珍给她倒尿盆,跪着给她洗脚,还要给她端茶倒水,到时候她老婆子也当当城里媳妇的威风!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许老太就忍不住笑出了鸡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