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在人chao里。
周易宁想起什么白天的话,“我的礼物呢?”
霓虹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唯筱看了一眼他,又将视线投向人群。“在华清园放着呢。”
“你给我准备的什么?”他侧头看向她,将两个人十指交叉的手往自己的口袋里揣。
“一个……”想了想,心里臊得慌,她无赖道。“你看到就知道了。”
把唯筱送进京南园,周易宁回到华清园时,一眼就看到客厅茶几上的方盒子。
他轻笑了声,想到唯筱说起那个礼物时的扭捏模样,又笑了声。
没着急去拆,他回房先洗了个澡。在“酒吧”闹腾得太厉害,浑身都沾着一股nai油味和酒味。等洗完澡出来,时间将至一点。
夜晚的寂静充斥着整个屋子,安静得脚步声仿佛也有了回音。
周易宁拿了块毛巾边擦头发边往外走,将毛巾往旁边一放,他坐在沙发上,拿过茶几上的大方盒子。
还有点重。
盒子不小,拆开盖子,里面像是一本包着书的纸皮子。
纸皮字包得严实,周易宁找了一圈,顺着掀起的那一角往外撕,得以窥见礼物的一角。
像是书。
还是皮质的书。
他想到唯筱曾经打趣说的要给他买一本《般若波罗密经》,眉头微微皱起来。
心底多了几分紧张感。
周易宁将纸皮彻底撕开,他松了口气。
好歹不是《般若波罗密经》。
是一本相簿。
许是她专门定制的,封面只留了一行花式小字。
——庆周易宁二十五岁生辰礼。
周易宁低笑了声。
翻开第一页。
看到是一本相簿时,他其实挺意外的。
至少他没有想到唯筱会给自己准备这样一个礼物。
而且相簿这个东西,在他十三岁之前习以为常,在他十三岁之后仿佛成了奢侈品。
没有人会想要将他每一年的模样记录下来,他也没有可以一起拍照的人。以致于相簿这两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在他的人生里出现过。
目光落在第一页,他原本想要继续往下翻的手顿住。
是一张老照片。
老到他自己都记不清是否真的拍过这张照。
老照片放大,清晰度并不高。
但也能从那像素不高的照片里,隐约看清那个抱着篮球意气风发的少年。
熟悉又陌生。
周易宁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从记忆里找到这张照片的背景。
十三岁那年年初,他父亲带他去京大篮球场打室外篮球。却也记得,这是他们父子俩最后一次一起打篮球。
在那不久,他父亲就发生了飞行事故。
手指在那张照片微微摩挲,他往后翻,第二页没有照片,却是几排小字。
/十三岁以前你有父亲;
十三岁以后你会有我。
我会牵着你的手,坐在春光乍泄的柳树下,站在盛夏蝉鸣的凉风里,躺在秋意盎然的枫叶上,走在大雪纷飞的冬日街头。
无前后,不回首。
至白头,不放手/
再往下翻。
是唯筱笑着回头的照片。
周家大木门、巷子里、巷子口的那棵樟树下、“酒吧”门口、油烟街上、京大校园、华清园、融知、小破公司……
地点遍及整个京华。
脑海里晃过一个画面,周易宁想起一个早晨。
唯筱走出“酒吧”老远,又从油烟街倒回来站在他面前。“周易宁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都走老远了还盯着人看,奇奇怪怪的。”
当时他插科打诨笑着说:“你好看。”
一页一页往下翻,全是笑着回头看向相机的唯筱,最后一页又是几排小字。
/人这一辈子就走一条路。
从出生走到死亡。
如果可以。
我希望我和你走的是同一条。
一日朝暮,一生白首/
朝即生,暮即死。
曾能相伴朝暮,将亦共度白首。
周易宁猛地合上相簿。
翻涌的情绪在体内上蹿下跳,先前洗澡压下去的酒味从胃里反冲上来,没有刺鼻和难受,全是心悸。胸腔里的心跳太快,情愫浓重得像是要把整个人掀翻。
他克制地轻闭上眼,脑海里尽是那些一晃而过的照片和字。握着相簿的手太过用力又倏地松开,心底压抑的那些情绪在这一刻野蛮生长,肆意又狂放。
他起身往房间走,换了身衣服出门。
街上远不见回来时的熙攘,寒风一带,甚至显得过分冷清。
周易宁走到京南园的门口,给唯筱打了个电话。
电话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