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千惆身躯摇摇欲晃,半边脸颊肿得老高,眉目低垂着,像是被打蒙了,半晌回不过神。
万岩怒不可遏,瞪着这些人:“放开他!”两袖衣袂鼓涨,显见蓄了真力,随时随刻要动手教训这些人!
随从们一字排开站在他们的将军两侧,凝神以待。
道士喝道:“万将军,你乃朝堂之人,难道要为了眼前这小子与天下武林为敌!”
万岩目光寒意逼人:“你们乃堂堂各派掌门,此刻以强凌弱,以多欺少也就罢了,还要欺负一个丧失反抗能力的普通人,传出去也不怕丢了你们祖宗八代的脸!此刻我非将军,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郁千惆好不容易缓过劲,只觉听力恢复了一点,能缓慢听清周围之人的说话声,听到万岩为他打抱不平的愤懑之语,心中感动,脱口道:“万……”刚说的一字,耳朵里没有接到回声,停了停才继续说下去,“将军,你莫要为我淌这趟混水,快快离去吧!”
万岩坚决道:“此刻我若离去,定会后悔一辈子!”
郁千惆抬眸看向万岩,眉宇真诚:“万将军,我不能再欠你之情了,请快快走吧,莫再管我!”
万岩浓眉一挑:“你若要还我之情,便需留着这条命,此刻只有我能救你!勿再多说。”
“万将军,你……唉……”郁千惆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万岩也决计不会离开,终是没再开口。
那道士言语之间又充满了讥笑:“哟,万将军真是痴情,这郁千惆都是人家的人了,还要冒着生命危险袒护!”
此人狗嘴里当真吐不出象牙!
万岩气得将刀一扬:“你这厮口中污秽之极,我先斫了你再说!”
正待动手,已被郁千惆洞悉先机,朗声道:“万将军切莫动气,宵小之徒所言何惧之有?切不可自乱阵脚让敌人有可趁之机!”
万岩凛然一惊:这般情况正如战场之上,大敌当前之时,无论敌人使出何种手段都不应上当,枉他一代将军,征战多时,怎地连这点都忘了!幸亏小兄弟提醒!小兄弟智慧万千,竟也懂得这道理,若是哪天上了战场,定也是叫人闻风丧胆之常胜将军!
他心中对郁千惆愈加敬佩,冥冥之中的情感似乎进一步升华,更是铁了心要护其周全。
道士本意逼着万岩亲自动手,如果万岩先动的手,他们不得已才反击,将来传出去传到朝廷耳中才好交待,竟不料郁千惆会这般聪明,出言点破他们的计谋,要万岩冷静以待。心想这小子还真是不好对付,不如……
思虑中,道士突然拔出随身短刃抵在郁千惆颈项,狞笑道:“万将军,此刻你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你!无耻小人!”万岩惊急之下,脸上失了颜色,咬牙道,“你想怎样?”
“不要管我!”郁千惆刚说的四字,身体突地剧痛,原是心口那毒势又趁机窜上来,痛得猝不及防,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整个脸色变白,身躯无法站直,道士索性一手将他置紧在怀中,另一手持短刃横在他脖子上。
道士得意地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率众离开此地,不再过问此间世事;要么自己将人头奉上,换回郁千惆!”
万岩不假思索地道:“好,拿我之命换小兄弟一命,万某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只不过你们要说话算数!”
“将军!”万岩手下的将士齐呼,齐齐拽住了他手。
万岩怒道:“放手!若不如此,怎能救他!”
道士不忘添油加醋:“真是痴情,比那元承霄竟不遑多让。郁千惆,你此刻就算是死了也不算冤枉!”
郁千惆强压下胸口蚀骨之痛,沉声唤道:“万将军……千万别信他们,他们不敢伤我的……快走!”带着伤痛的语声,实是含了十二分忧心之态。
万岩双臂一振,将众将士震得倒退几步,喝道:“万某说话算数,但是你们需先将小兄弟放开,将他交到我下属手中!”
“你当我傻!郁千惆回到你们手中,你还会自裁?”道士紧了紧手中短刃,短刃锋利,一下子割断了郁千惆身上紫锻大氅的系带,露出脖颈。那若隐若现的红痕再也无法隐藏,尽数坦露于前。
万岩本自担忧短刃锋利伤到郁千惆,忧心的目光对上红痕时一下子怔住了。他久历情事,又岂会不知这样的印记属于什么!
一瞬间,万岩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那一夜,他也在另一个人身上留下了这种印记,他将那个人当作郁千惆情不自禁的留下印记。如果不是元承霄使诈偷龙转凤,那个人就是郁千惆,如假包换!他却没有想明白,若非他自己食言,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事?
道士看见万岩怔神的目光紧盯着郁千惆脖颈,不免疑惑,低首转目瞧去,看到了郁千惆颈间的红痕,瞬间莫明的暧昧色彩涌上脸颊,大声讥笑道:“哈哈哈,万岩啊万岩,你瞧瞧元承霄对你的小兄弟都做了些什么!”
冤孽啊冤孽!郁千惆终是他此生此世无法逾越的坎!万岩闭目长叹,再次睁眼时眸中杀意袭人,冷气四溢:“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