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甲捏紧嵌入掌心,腮紧咬着,质问背对着他的金发雌虫。
兰德尔只是动作顿了一顿,手上仍打开柜子,却没接着取出被子,而是撑着柜门背对着雄虫说:“今夜太晚了,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问题,睡吧,晚安。一夜好梦,雄主。”
孟留不知道下次是哪一次,还有多久,他竭力平复情绪冷静地说:“你不觉得,你不像我的雌君,倒像我家的宾客吗?像那些虫一样,来了一会就又走了,住一晚也如同在某个酒店寄宿?”
兰德尔不想与他争吵的,平静地取出被子,走近雄虫,又平静地把它铺开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雄虫却接着问:“兰德尔,这个有我在的地方,已经不是你眼里的家了,对吗?”
兰德尔终于抬头,细碎的淡金发滑落,露出他光洁的额头,衬出凌厉的神色:“你要我把这地方当作家,我们的家?呵,孟留你抬头看看,那些陌生虫的痕迹已经爬满了你所谓的家里,你还要我回来,把它当作以前那样一个简单却温暖的港湾吗?”
孟留深吸一口气,却滞在胸腔里,半晌呼吸不出。
“我们可以重新建一个家……”他近乎渴求地看着雌虫,“你不喜欢,我们重新来过,把以前的一切都抛去好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求你……求你不要放弃我。”
兰德尔看着他。
虫族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一只雄虫姿态低到这种地步,就好像他们的身份置反了一般。兰德尔觉得可笑,又觉出些荒唐与悲哀。
他仍打算以一贯温和的面具伪装自己,口里却说着使双方无望的话:“雄主,我曾以为,我们只会一辈子两个虫生活下去,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简单纯粹,即便一开始在家族压力下它看上去不是那么干净。”
孟留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兰德尔淡笑着,却独断地打断他说下去:“但事实证明,你的生活,在没有我的这段时间依然过得很好。”
孟留低着头因方才的急切喘息着:“我改好吗,我不会再和他们任何一只虫再讲一句话,我的生活从来只有你才能让它变得有意义,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兰德尔摇头,笑容无端苦涩:“你还是没有懂,雄主,从来不是机会的问题。一直以来,我们之间都是我的问题。即便重建一个所谓的家又如何呢,粉饰太平而已,不过换了个地点让一切重来。”
“雌侍,”兰德尔弯着眼低眉,“谁又能推拒他们的好处呢?”
孟留眼尾通红一片,他颤着声问他:“所以,你便让推拒不掉的他们发挥最大用处吗?一个国会议长之子,一个军勤部部长之子,选得多好呀,对吧,元帅阁下?”
兰德尔微微眯起眼,一直淡笑着的神色陡然如浇上盆凉水彻底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他压抑着的气势陡然增强。
而孟留直面s级雌虫的Jing神压力,仍坚挺问道:“那你在回避什么,你在躲着什么,你有什么问题,你问答我!兰德尔!”
“否则,我只会误解你是放弃我后,同时利用我!”
“咔嚓”一声脆响,落地窗玻璃陡然炸裂。
惊得楼下顾奚三虫皆发觉了不对,纷纷仰头惊慌失措,既担忧雄虫的安危,又震惊于素来镇静亲和的兰德尔元帅失控了。
在炸裂的那一刻,孟留也颤了颤,心脏剧烈跳动,吓得不轻。
兰德尔神色冷着,竭力压制怒气,冷静下来后取走了沙发上的风衣,开门,最后留下淡淡的一句话:
“我们都不冷静。暂时不要见面了。”
很久以后,万籁俱寂,孟留才回神看向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玻璃的缝隙,再由能工巧匠修补,也无法完美如初。他怎么,能不相信这个道理?而兰德尔,是否是深深知晓这个道理?
周一阳光明媚,漫长的雨季后首都星通常是这种晴朗天气,抚慰了这个星球上因雨季不得外出的居民们的心情。
而中心区的首都机甲展览馆,则是无数星球居民外出参观游览的必定打卡地点。
此刻占地面积巨大,堪比国家博物馆的首都机甲展览馆会堂中心,正立了“第五十八届帝国机甲设计大赛会场”的牌子,一切闲虫游客免入。
决赛答辩现场内,评委坐了底下一排,决赛设计师们分别按号码上台,向评委及全场介绍他们的设计作品,并接受评委就作品提问。
顾遇坐在底下观众席上,紧合着手掌,比他自己上场还紧张。
顾奚在旁边拍他一爪:“至于吗至于吗?刚刚谁还在外面大言不惭,说自家少将一定能赢,完全不需担心的?”
顾遇没心情,懒得白他一眼。
不是他家少将他当然不慌。顾奚这雌虫真绝,机甲设计大赛现场都还在抱着爆米花看比赛,搁这吃得起劲跟看电影似的,顾遇真的服了。
顾奚陪孟留来,孟留也在现场,只不过是在评委席,作为大赛赞助方被邀请坐了过去。
决赛答辩秉持着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