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身穿系有领结的贴身西装,眉目矜漠地看向他,紧抿的唇却暴露了他的紧张:“我……有预约。”
埃维尔怔松了一下,垂眸平静回答:“您随时可以过来,上将早已嘱咐过我们。”
孟留哦了一声,垂下眼帘静静思索着,辨不出太多情绪。
上尉们留下,埃维尔领着他入内,通过层层安全扫描后方来到元帅办公室门前。
埃维尔替他敲了敲门,没有入内便离开了。
孟留缓缓将门把转开,屏息深吸了一口。
兰德尔正在桌后批改公务,照常解了军装外套,只穿了件贴身白衬衫和黑马甲套,抬头笑着看向他:“你来了。”
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上一次独处时不愉快的记忆回到脑子里,孟留一时不知该如何开起话头,只得低头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去到沙发边坐下,顺道将西装外套解掉。
还是兰德尔批完手头这一本公务,起身去咖啡机旁接了杯咖啡,走近放在玻璃茶几上,轻声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弯着腰,边问边细致地将纸巾铺在杯下,又将桌下雄虫爱吃的点心拿出,好看地摆在餐盘里。
孟留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淡灰的眸子可怜地看着他。
“很想你。”雄虫说,“所以过得不好。”
他得到了兰德尔的许可,可又不由担心来得太勤太快,是否又会给公务繁忙的雌君造成困扰,因此一直纠结到现在才来。
孟留很清楚他自己的个性。
死鸭子嘴硬,即使再在乎也爱摆出漠然矜持的模样,面对问题更是容易纠结得不行。明明心里有了答案,可依旧得在下笔前再三思虑,答案是否真的完美正确。
这是他从小在雌父教育下养成的习惯。
他从来不自信他的答案是否正确,即使正确又是否完美,会不会造成他所忽略的新的问题,给周围的虫造成新的困扰。
可愈是这样担忧,愈是这样纠结,愈是一事无成。这就是孟留的前半生。
他从小仰慕的是长他七岁的兰德尔。因为他总是能决断迅速,毫不拖泥带水,永不质疑自己的选择,也从不允许别虫质疑,并帮孟留给出正确的答案。
孟留一直如此依靠着他。
只是从很久以前起,兰德尔开始拒绝帮他给出答案,态度也开始若即若离,更使他们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让孟留辨不清答案究竟被兰德尔藏在了哪个方向。
他渴求地望着兰德尔,希望他给出答案,让他在这段迷雾里寻得出路。
兰德尔却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腕,揉了揉他的发丝,温和地说:“我也想你。”
想我为什么不来看我?
孟留觉得这是兰德尔的谎言,他的雌君一向懂得如何完美地说谎,而不叫他看出任何端倪,从始至终蒙在鼓里。但兰德尔注视着他的目光又如此深情而哀伤,使孟留再度陷入了谜团中。
孟留从很久前开始被迫思考起答案,可他之前给出的许多次解答,都被兰德尔温和地暗地否决了。
其中最不温和的,是上一次争吵。
孟留不知道兰德尔留给他的机会还有多少,不敢再试错,越不敢就越陷入之前纠结的怪圈。
他只能坐在沙发里,抱紧兰德尔的腰,将脑袋藏进他的怀里,重复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履行承诺,还妄图摆脱责任,从你身上挑出毛病……对不起,是我答应一直陪你到老,永不分离,却让其他虫插入了我们之中……”
“对不起,是我太软弱,太无能了。是我不能坚守到最后,没能守住最后一线……”
“从来都是我在一遍又一遍伤害你,对不起……”
兰德尔搂紧了他在怀中,垂下眼眸,淡金色的长发垂在身后随窗外微风拂动。他怀抱着黑发雄虫的这一幕,如同一副唯美哀伤的油画。
兰德尔静静说:“可一切应该怪本能吗,雄主?”
“发情期是你的本能,不受理智控制也是你的本能,全然为身体本能所支配也是本能……雄主,难道你要怪自己是只雄虫吗?”
孟留从他怀里仰头,悲戚地望着他。
“可那应该怎么办?没有任何理由,什么也不能怪,我们就……我们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兰德尔眼眸温和地看着他。
他此刻的温和显得如此真切,全然出自本心,若有除孟留以外的虫见到,必会惊讶于原来元帅平时表现出的亲和,在真心的对比下虚伪得如此明显。
“如果真的要怪,不要将一切都归罪于自己。”
兰德尔如此说。
“你应该怪我。是我受伤再不能生育,是我没有能力反抗雄虫保护协会和家族压力,是我太看重了元帅之位,致使不能在发情期及时出现在你身边。”
他怀抱着雄虫,垂下深情的眼眸,哀戚而又决然地说。
“孟留,是我的性格,毁了我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