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奇的声音在他耳畔想起,显得不再那么清晰。
“这是我查过你入所时的体检数据,调整了神经适应强度的新款外骨骼行走装置。”
他有些洋洋自得地吹胡子道:“市面上现在都没有,买都买不到的!”
“陆设,愁什么眉,苦什么脸嘛,担心就去咯,不要虚嘛!咱们帝国骑士还用怕这些?”
陆沉的视线在蓝光罩子上停了许久,而后缓缓移到诺奇捋着白胡子的脸上。德高望重的帝国机甲设计师,带着笑嘻嘻的一副面孔,就不像那么德高望重的一回事了。
但这是陆沉时隔许久,第一次从与他正面接触的他虫口里,听到那四个字。
——帝国骑士。
他曾经满身荣耀的勋章。
他如今聊以慰藉的,过往光辉云烟的残痕。
陆沉很懂得,他已经永远失去了被帝国虫民唤作“帝国骑士”的资格。即便他们如今唤出这个名号,也不过在呼唤着那个过往战无不胜的第五军团长,呼唤着那个陆沉再也回不去的自己。
是他,也不再是他。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虚名。可有时,虚名也并不往往只是虚名那么简单。
他前半生的青春、野心与不甘心,全赔进了这一个虚名里面。
可此时诺奇唤他,就好像他还一直是那个帝国骑士似的。他年少时的青春、野心与不甘心,就好像还一直在他手里牢牢握着似的。
一艘民航星舰在幽深的星海上浮过。
这艘民航星舰不大,从首都五星圈十几光年外的小星系出发,乘客大多是来自背景截然不同的星系。他们不远万里来搭坐这一艘小星舰,原因只是,这是整个帝国目前唯一一艘,能够停靠乌拉星的民航。
这原是一个以民航为旗号,实则由星际某地下走私集团控制,秘密为客户开通的航班。
乌拉星在被雄虫国度控制,从而在帝国大出一把名之前,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三不管地带小行星。
也是一个地下走私交易疯狂滋生、蔓延的温床。
由于地处三军团交界处,这颗小行星也是道上知名的走私交易地点。
而现在,雄虫国度与乌拉星本土的走私集团达成协商后,双方一拍即合,达成共识。
——所谓共识,即彼此不干涉彼此的,你搞你的革命,我搞我的生意,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因此这艘表面普普通通、实则黑到铁皮子底下的“民航”星舰,到现在还能正常运营。只不过在入境时,必须出示乌拉星本土走私集团给予的身份保证书,并严格核查武器与通讯工具。
而雄虫国度还额外提出了个乍看起来莫名其妙的要求:每个入境团体,成员中需得包含一名雄虫才得入内。
因此顾遇一行在这艘船上,见识了太多稀奇古怪的帝国背面Yin暗的、不为虫知角落里的雄虫“家庭”了。
譬如他们房间左边隔壁,就有个一大家子出门做生意,由于雄虫国度的规定,不得不带上家里雄主的。
这个“一大家子”,不仅指他们现在是一大家子,以前也是一大家子。其中雌奴雌侍雌君的血缘关系,不止限于兄弟、叔侄,甚至还有父子……
顾遇很他妈好奇,这是一大家子协商之后,全部嫁给一个雄虫吗?
像这种从事地下生意、每天出生入死的虫,你就不能指望他们每天刀口挣钱、醉生梦死时,还能保有正常社会的lun理观。
而这一大家子都算其中正常的了,其余还有什么猎奇古怪的“家庭”,顾遇并不想过多探讨。
因为星舰确实很小,每一行虫只能分到一个房间,索性房间够大,顾遇和他的同事们分摊大小床铺、沙发,也能落一排睡下去。
关上门,也没虫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民航”速度不快不慢,乌拉星这个三不管地带又实在偏僻,路上旅途漫漫,白日很是无聊,顾遇在房间里除了和另外五个虫探讨到了乌拉星后的行动策略,就是探讨行动路线。
他不是太想出门,刺激他可怜的眼睛。
但右边隔壁的邻居很是热情,常常来敲门,打断他们的讨论,邀请顾遇去大厅玩玩。
那家的雄虫家庭,是顾遇眼里,这艘星舰上最正常的家庭了。
这家雄主名叫塞西弗,年纪十**的模样,脸上带有刚脱稚嫩、还未成熟的青春朝气,整日在顾遇耳边跟蜂般嗡嗡嘤嘤,身边拢共也就带了四个虫——三个成年雌虫,一个雌虫小孩。
顾遇被迫拉去大厅,和他共享清晨的面包和咖啡。
早饭吃了还有午饭、晚饭。长时间的接触,顾遇也同时被迫熟悉了他的家庭构造。
据他观察,这三个成年雌虫里为首将近三十岁的、西装革履、成天板着脸的雌虫,应该是雌君。
另两个身份很低,都是年轻Jing致的亚雌,年纪和他们家雄主塞西弗差不多,应该是雌奴。
为什么是雌奴,而不是雌侍?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