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怎么办呢?
你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你,但又搬不了家,只能勉强跟这个躲不掉的“邻居”凑合过了。
撕碎了的百年和平条约又粘吧粘吧拿上桌,再签上了字。
三月中旬,帝国的四个军团便从边境回来了。
陆沉也跟随谈判代表团回国。
他回到首都星的季节正是春天,野名区的并蒂花开满了街道,一簇一簇,粉如烟霞,煞是可爱。
不少虫在树下铺了张布野餐,有情侣,有闺蜜,有一大家子,还有几个小孩在树下跑来跑去,你追我赶。
陆沉长途劳累,风尘仆仆,却站在其中一棵树下停了许久,望了许久。
等他拿着行李和一枝并蒂花回到家时,顾遇还在审查会忙着没回来。
由于军部行政大楼炸了以后还没修好,审查会所在的大楼最近便被征用为军部办公用地,来来往往的虫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多。林大会长无时无刻不在群里发消息抱怨,他的发际线又岌岌可危了几公分。
陆沉刚把行李放下,脚边胖乎乎、圆滚滚便挤了过来,抱着他腿不放,活像这大半个月经受过另一个主人的惨痛虐待似的。
给他家遇遇发去他回来了的消息后,陆沉便弯下身轻轻拍了拍两个委屈的机器管家,表示他懂它们的委屈。
胖乎乎和圆滚滚头上的显示屏便亮了,争着抢着要帮陆沉拿行李。
陆沉随它们去,换上拖鞋拿上花去摆了花瓶的那面墙。
却看见花瓶里正有一枝淡粉并蒂花,露珠欲滴,开得正好。
陆沉捧着花看了一会儿,不由勾起唇笑了。
*
陆沉去前线谈判这大半个月,顾遇在首都星也没闲着。
他化思念为加班的动力,带着几支后勤部队,硬是把分崩四散的雄虫国度一股脑端了,剿灭了这个组织在帝国内大大小小的基地。
启哲在其中一次剿灭中自焚而亡,尸骨不存。
潜逃在外的前中校言墨,也就是造成他家陆老师被绑架的元凶,也成功落网,被关进了第三辅星的高塔监狱,等待四月法庭开审。
但还没等顾遇把关押雄虫的“保护中心”位置给审出来,埃维尔就自己领着部分第一军团的军虫,护送着雄虫们回来了。
他这一回来,国会议员们便开始嚷嚷:埃维尔作为兰德尔副官,绝对早已加入雄虫国度,这次诈降回来,肯定打着一肚子坏水呢!顾军团长,你千万不能信他的花言巧语啊!
顾遇没鸟这些在首都星待久了就贪生怕死的议员们,而是单独审问埃维尔:“埃维尔少将,你真的没有加入雄虫国度?”
埃维尔平静回答:“没有。”
顾遇轻叩桌面:“那你前上司为什么派你去看守保护中心?”
埃维尔垂下眸:“这是他留给我的筹码。”
顾遇接着问:“什么筹码?”
埃维尔阖上双眸:“顾中将,这些雄虫就是我能够幸免于难,甚至官复原职的筹码。”
顾遇轻轻一挑眉:“可你这筹码用得不好啊,就这么带着雄虫回来了,不怕我们翻脸不认吗?”
埃维尔默了默,睁眼说:“我自愿认罪。”
顾遇两手撑着桌面,直视埃维尔道:“有没有罪可不是你说了算。你只需要回答我,为什么你说你没加入雄虫国度,兰德尔还会派你去为他做事?”
埃维尔这回沉默的时间久了许多。
须臾,他才开口说:“因为他是我的上级,无条件遵从他的命令是我的职责。但不加入雄虫国度……也是我的原则。”
顾遇顿了顿:“所以兰德尔将你们这部分‘特殊’的虫,都派去看守了保护中心,而没有参与到首都星这次事件当中?”
埃维尔阖上双眸,面色流露出悲哀:“是的。”
顾遇缓缓直起身,将桌上的军檐帽戴起,说:“我知道了。”
在即将出门前,他才转过身,站在光暗交接的位置,对昏暗灯光沉默闭眼的埃维尔说:“少将,你证明了你的清白,但你还得向我证明你是一名真正的军虫。”
埃维尔睁开了眼,有些诧异地望向他。
顾遇静静说:“我需要你协助我,追捕回你昔日的同僚。”
*
四月,在并蒂花开得最盛的时节,全帝国瞩目的公审案开庭。
这次事件有关的雄虫国度成员,以及落网的潜逃第一军团军虫,他们中的主要高层,均集中在庭审理。
大部分虫被判处流亡及终身监/禁,而埃维尔因将功补过,官复原职,回到军部继续担任第一军团的少将。
顾遇在庭上说:“第一军团永远不会在帝国的历史中消失,它的徽章是由无数军虫的鲜血和生命铸成的,没有谁拥有彻底剥夺它的权力。”
在场有许多受审的前第一军团军虫红了眼眶。
最终,最高军事法庭也没能剥夺第一军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