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暮色飘荡在山寨上空,夜寒凉且漫长,仿佛能听到群山冰封的深处响起冰裂声。
摇曳着簇簇火焰的忠义殿上,一连串的跪着几个人,气氛十分沉重。
“究竟是怎么回事,贺彰,你来说。”
萧乾站在虎皮椅子旁负手而立,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最终钉在了黑脸汉子身上。
贺彰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萧、萧爷,俺....俺不敢说!”
“哥哥,此事是我命令兄弟们不能禀报给你,是我不好,和旁人无关!求哥哥不要迁怒于他人。”
看到贺彰一脸难色,宋祭酒立刻跪着上前两步,颤声哀求道。
眼看他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戚默于心不忍,也开口替宋祭酒求情道:“萧爷,军师他只是为大局着想,还请您网开一面.....”
“好、好啊.....你们都帮他求情是吧?”萧乾气的双目猩红,连连点头,深吸一口气怒斥道:“你们当真是反了天了!”
“宋祭酒,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今日胆敢欺瞒萧二的事,待到明日,是不是就敢爬到爷的头上来?!”
伴随着他的厉声质问,只听轰的一声,萧乾手边的虎皮椅子骤然断裂,在寂冷的夜下,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哥哥息怒....祭酒,祭酒万没有取代您的心思....!过去是,如今亦是!”
“萧爷息怒——”
看见萧乾怒极之下徒手劈碎了椅子,在场的兄弟们面色发白,纷纷跪下来惊呼道。
“找,给我找.....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我找到萧二。”
萧乾一字一句的命令道,深邃的瞳孔凝聚着浓烈的煞气,几乎把手指掐入掌心。
被欺瞒的怒火,和萧二丢失的焦急接连涌上心头,让他的理智正处于崩塌的边缘。
这样的冷雪天,萧二就算侥幸没有冻死在外面,可若是让打猎的捉回去.....
他不敢想、不能想,只要在内心稍作假设,萧乾觉得自己的胸腔被人撕开了,正空洞洞的透着寒风。
秦霜、为什么他会和宋祭酒一起欺瞒自己?
“可是,萧爷,眼下大雪封山,四处都摸不着路,这让兄弟们该怎么找.....?”
听了他的话,贺彰为难的张了张口,和兄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乾闻声后猛然抓住他的衣襟,把贺彰从地面拽了起来,凶狠的凝视着他,又重复道:“爷说了,不惜一切代价,听清楚了么?够不够明白!”
“.....是、是。”
贺彰堂堂一个七尺大汉,却被他这么轻而易举的提起来,立时吓得摇头晃脑,哀哀答应道。
萧乾见状,缓慢的松开了手,如渊般深沉的眼眸又冷了几分。
看着四周兄弟们胆战心惊的神情,他心口有说不上来的苦涩,好像被千刀万刃堵住了五脏六腑,疼的窒息、冷的窒息了。
“萧乾,你不能让他们去冒这个险。”
正当贺彰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时,人群后突然响起一个清冽的声音,打破了大殿上的沉寂。
“王爷.....!”众人转过头仔细地看,就见秦霜站了出来,毫不惧怕的迎上了萧乾Yin沉的双目。
“王爷.....您.....”看到秦霜走出来,宋祭酒担忧的拧起了眉。
萧乾正在气头上,为他们的隐瞒恼恨不已,这个节骨眼秦霜若是多说几句,恐怕会引起他更大的怒火。
因此宋祭酒欲言又止,想在事态愈发糟糕前阻拦秦霜。
瞅见这一幕,贺彰也为王爷担心起来。
“贺彰,立刻带领兄弟们,记住,是全体出动找萧二。”
就在这一瞬,萧乾冷漠的声线却拉回了他的思绪。
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男人竟对秦霜的话置若罔闻,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冷冰冰的漠视,比愤怒的发泄还要伤人,尤其是在这种情境下。
秦霜一下子红了眼眶,觉得自己的鼻间有点发酸。
“萧乾,你不能这么做,外面大雪封山、雪厚雾重,就连轻功绝顶的唐莲都摔断了腿,你不能让他们再去冒险。”
即便感到受伤,他的话音依然坚定,和萧乾眼神交织的刹那,秦霜的心猛然抽动了一下,疼又涩。
“贺彰,你没听懂爷的话么?”
萧乾看着他,眼中却没有他,只冷声怒斥着贺彰。
“是....俺这就带、兄弟们去找。”贺彰低着头回应,准备率领众人离开忠义殿。
“本王说不许去。”秦霜也急了,直接挡在他们面前,哑声斥问不远处的男人:“萧乾,你究竟在发什么疯?难道说为了一只狗,你要让全山寨的人丧命吗?!”
此话一出口,忠义殿里顷刻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细微的吸着混了火星子的寒风,谁也不敢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