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守卫说要帮忙,萧乾便把手中的那束铃兰摆在他面前,沉声问道:“依你看,什么样的花瓶才能配得上这样的花?”
“啊——?!”瞅着那朵雪白的铃兰,守卫一愣,半天答不上来,还在内心嘀咕萧爷是咋了,以前他可从来不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啊.....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萧乾冷着脸,把花收了回去,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罢了,你们这些糙老爷们,哪里懂花。”
说罢,他便抬脚走进军者库,点燃了油灯开始一顿翻找。
听了他的话,守卫更糊涂,心说俺们是糙老爷们,萧爷你不也一样,这渡关山上个个都是脑袋别裤腰上的糙汉啊.....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颠颠儿的为萧乾打开了藏宝阁,拿起一只蓝釉百鸟朝凤雕花瓶,兴致冲冲道:“萧爷,您瞧,这个是您前年在斋宝楼拍下来的!”
说着,他又指着另一边的青瓷琉璃瓶:“还有这个,是咱们当铺用五千两收回来的......”
“还有这个!这来头那就更大了,据说是开国年间,始皇帝为博宠妃欢心,命令上百个官窑一同烧制的青花抱月瓶。”
审视着摆放在眼前的各类花瓶,萧乾缓缓伸出手,神色淡然的点评:“这个太俗。”
“啊?”守卫愣住了。
“这个花色太艳,不配。”接着男人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这、这怎么能俗了?如此名贵的花瓶,配您手上的这小白花那可是绰绰有余呀!”守卫目瞪口呆的说着。
萧乾闻声后瞥了他一眼,小守卫连忙打嘴改口:“是是是.....是不配!”
萧乾这才满意,命令他关闭藏宝阁后,又沉声道:“挑来挑去哪个都瞧不上眼,所幸自己做。”
跟着进来的宋祭酒看他一阵忙乎,只好奇问道:“哥哥挑好了么?”
萧乾温柔地捻着那朵花,淡声答:“哪个都不衬它。”
说罢,他凝视着军者库后方的朱红色门扉:“看来渡关山的瓷窑,是时候开一开,见见光了。”
“哥哥的意思是要亲手做只花瓶?”听了他的话,宋祭酒有些惊讶。
“自然。”萧乾微微颔首,望着那柔软的花瓣出神:“只有通体无瑕、莹莹剔透的白瓷,才配的上他。”
宋祭酒没问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只无奈摇头道:“要做花瓶可以,但也得先让我给你涂药啊。”他打开药罐,轻声问:“你的手上疹子的不疼么....?欸?哥哥别走啊!”
“不必了,只是小伤。”
宋祭酒的话还没说完,萧乾便打断了他,带着守卫匆匆前往瓷窑。
“这当真是着了魔了.....”看到男人像阵风似的背影,宋祭呆呆的手举药膏,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正如他所说,萧乾的确像入魔似的,成日泡在瓷窑里,和高温做斗争。
白瓷的烧制过程极其繁琐,要烧出透光最佳的瓷胎,不仅要用最细腻的高岭土,还要保持最烫的火候。
几天下来,天天面对火光冲天的瓷炉,男人原本麦色的肌肤更黑了一些,褪去了往日的冷峻,整个人变得更刚毅和Jing悍。
眼瞅着萧乾不吃不喝的烧花瓶,宋祭酒和戚默庵谁也劝不住,没招。
俩人只好天天蹲守在瓷窑门口,密切关注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这一夜,戚默庵自浅睡中醒来,便看萧乾坐在瓷炉旁,不顾自个儿手臂上的烫伤和疹子,仍把铃兰花捧在手里端详。
看到这儿,他旁边忽然多出了一道声音。
“戚神医.....您俩说萧爷这是图啥啊?分明过敏的厉害,还这么折腾?”只见贺彰暗搓搓地趴在墙角,看着萧乾的脊背小声问。
戚默庵刚要回答,一边却响起了妖冶轻魅的嗓音。
“这你就不懂了吧,哥哥这叫爱屋及乌。”
贺彰转头看去,说话的人恰是方才还在熟睡的宋祭酒。
“啥,啥叫爱屋及乌啊?俺不懂....”黑脸大汉压低嗓音,困惑道。
宋祭酒见状抬手敲他脑壳:“你不懂就对了!”
“这爱屋及乌的意思嘛.....就是喜欢一个人,就会爱上他的一切啦!就好比王爷先前讨厌狗,却唯独对萧二视若珍宝,只因为它是哥哥的小宝贝。”
贺彰听后若有所思,抱着脑袋正要去巡夜,却听瓷窖里传出了低沉的嗓音。
“你们三个,还要在那里躲多久?”
刚才还昏昏欲睡的三个人,听到这沉稳的男声,当即就清醒了过来。
“萧....萧爷。”
“哥哥.....”
三人站起身,整理好衣襟,有点心虚地走进了瓷窑。
“祭酒,不是说让你回去就寝么,怎的还在这里?”萧乾用布巾擦拭着手掌,缓声询问道。
“我...我,祭酒不放心哥哥。”宋祭酒说完,冲男人吐了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