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大街。
临近除夕正值午时,正是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时候,各路商贩汇聚一堂,小摊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汴梁街头,一辆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马车悠悠驶来,马车前后跟着几个低眉顺目的小厮丫鬟,车侧的小窗上蒙着一层夜纱,车前挂着一个刻着‘端’字的雕刻Jing致的木牌,昭示着这辆车的来处,天子脚下,正值盛世,讲究与民同乐,汴梁大街平日往来的王公贵族也不少,但亲王亲临还是难得一见,索性人们虽然好奇也习惯于避而又避,免得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马车内坐着一位身着淡粉罗裙的少女,裙摆上点缀着几只翩然欲飞绣工Jing巧的蝴蝶,外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狸毛大氅;打理Jing致的云鬓上插着几朵桃粉绒花,衬得好不娇俏。少女一看就是家里娇惯着的好出身,婴儿肥还褪下的脸蛋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她兴奋的透过夜纱打量着人来人往的集市时不时还会发出几声惊呼,逗得马车边等着侍奉的丫头都忍不住掩唇轻笑。
马车不过驶入约百米,就停停走走了十余次,眨眼间马车里就堆了十数个包着桂花糕豌豆黄一类小吃的纸包。终于,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拿着扇子用扇骨轻轻敲了一下女孩的头:“怎么这么快活?本王记着你经常和归燕她们一起逃课出宫去,还没看够吗?”男人虽然话说的严肃,但语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笑意。
少女也不怕,一边幸福的吃着豌豆黄一边道:“那可不同,上回出来玩可都是月前的事了,宫外千变万化,怎么能看个够呢?”她说的耿直,那人又笑道:“那回去可不要和你母妃哭鼻子才好,哭完……”他话音未落就被少女有些羞恼的打断:“王叔惯会取笑我,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母后就怎么会知道?”她虽这么说着,终归又有些心虚,讨好似的将豌豆黄一类的往男人处推了推,然后装作无事发生似的将头转过去继续看窗外景色。被成为王叔的男人也没再开口,又在角落寻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车行至街中,各类杂耍艺人齐聚一堂,人群腾的热闹起来,少女让车夫寻了个好地,干脆停了车看了起来,甚至还会到Jing彩的地方鼓掌叫好,直到过了约一柱香的时间,少女突然惊呼出声,顾不得什么皇家礼仪惊讶的去扯男人的袖子:“王叔王叔!你快看外面!”男人顺着少女的力道凑到窗前,也不怪乎少女惊讶——
正值年末,人忙事多,正是用人的时候,集市上便会有几个贩子卖些低贱的奴隶,不知从哪些小山村拐来的丫头小子,一个个看着和少女差不多岁数,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甚至可以说衣不蔽体的破布,跪在厚厚的雪堆上瑟瑟发抖。脖颈和手脚上都铐着重重的生锈的铁索铁链,身上裸露出的皮肤血rou模糊,脸上也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应该就是贩子,站在最前面张罗:“这些都是新打来的好孩子,一两贱卖——”
男人以往走南闯北,再凄惨的事见多了也麻木了,他温和的听着少女惊讶的絮絮叨叨,眼眸却意外的落到了一处——是一个缩在角落里的少女,身上的‘衣服’虚虚挂着,四肢纤细,一双玉足赤裸黑黝黝的满是伤口,脸上也黑黑的,但还是能看出她出挑的五官轮廓。许是男人的目光太过炽热,少女怔愣的抬起了头,竟让他竟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是一双有些泛蓝的眸子,远远望去便如江如海,几近将人吞噬。但这短暂的目光接触只有一瞬,少女便如触电般低下了头。
男人正想着,突然感觉袖子被人拽了拽,他回过神,就见少女眼眶微红道:“王叔,她们好可怜,我不能将她们带进皇宫,你买些去王府做活可以吗?”如此凄惨的景象显然触动了少女的柔软心思,男人虽平日宠着她但这种涉及自身的事情也不会太娇惯,他平日里不喜吵闹,王府里的人都是Jing简到正正好好,平日里不会烦着他;咋一进来这么多孩子虽不至于没地放但也只能看的他心烦。
他刚想说个婉转的话术打消少女的心思。就听着外面那人又扯着嗓子喊:“这些可都是新进来的童男童女,诸位大爷买回去做些什么不好?”贩子的语气怪异,连带着马车外都传来一声哄然大笑。
阻拦的话在嘴边,他又下意识的看向了那双蓝色的眼眸,女孩低着头蜷缩着身子试图将外面猥琐的恶意阻隔在外,男人心里莫名一软,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闭了闭眼,手攥紧了扇骨,对少女道:“那你便承诺回去好好读书,莫要再让我听见你逃课的消息了?”少女本来没想着男人会同意,闻言顿时道:“王叔一言为定!”
她兴奋的看着男人抬手敲了敲车壁,一个挂刀侍卫便低头走到窗侧,男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坐了回去。侍卫领命劈开人群,走到那贩子面前指了一片道:“这些,我都要了。”那贩子忙聚起一个笑脸陪笑道:“这位爷,那边有几个丫头都被这位爷定了,您看换几个成吗?”侍卫有些为难,侧头去看马车,就见男人竟然伸手掀开了车帘手里敲着扇骨自己下了车。
那人端的一副好相貌,鼻梁高挺面容英俊,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身着一件墨绿描金的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