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满目血红,头发亦是凌乱,一副过得不好的模样。
他的声音如同砂砾,又嘶又哑, 曲宁心想,程朔何时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倒也只是看个乐子,欣赏下男人不同的一面。
曲宁站在他的面前,表情不咸不淡,只是静静地站着,大有一副看他表演的架势。
程朔何等聪明之人,知晓他再怎么解释,曲宁去意已决。
“曲宁……妈很想你。”程朔说道。
这并不是一个好方法,在此时此刻更能显现出欲盖弥彰的味道,然则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玩人心于股掌之上的程朔,面对此情此景无计可施,唯有走这下下策。
曲宁连个冷笑也没有给他,双手环肩,摆出防御的姿态,温和地说道:“关于阿姨那边,我会亲自登门解释。”
连“妈”的称呼都改成了“阿姨”,程朔怎会想到曲宁会这般冷情?他的骨髓里猛然淬入沾了皮rou血ye就会激发的毒,毒ye侵蚀了他的细胞,疼痛不给一丝反应空间地绽开,让他四肢发软。
程朔觉得这样的生理反应过于熟悉,满目是鲜红的血,他又忆起了那人。
人类的生命脆弱又短暂,感情又何尝不是。
他的身形微晃,最终吐露了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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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宁说到做到,没过几日,就去了程家。
程朔那日的狼狈依旧铭刻于心,曲宁没日没夜的想,闭眼就是程朔的狼狈,程朔受伤的眼神,然后当心软的迹象有了复苏的趋势,程朔给予他七年以来的伤害,从生活中每一件微小的事情,逐渐放大,刺入他的骨髓。
都是假的。
曲宁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曲宁到的时候,程母和程朔都站在玄关迎接他。他知晓程母的愧疚,还像往常一样对程母嘘寒问暖,只是再也没有叫一句“妈”。至于程朔,他纯当这人是空气,多余的目光也未给一个,即便这样的行为有多不礼貌。
程母拉着曲宁的手,泣不成声,命令程朔在曲宁面前跪下,哭道:“小宁,这事是程朔的错,是我们没有教育好这个孩子……要是我们对你们再多一点关心,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小宁,程朔他向我保证了,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如果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我跟程朔他爸绝对是第一个打断他的腿!小宁……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你能不能……程朔!跪下,先给小宁道歉。”
程朔闻言,眉心一蹙。
要程朔跪下,怎么可能?曲宁叹了口气,他有多了解程朔,就有多知道程朔的骄傲。
曲宁不动声色,只因他了解程朔不会真的这样去做,怎知自己在程朔跪在他自己面前时,会如此失态。
他猛地站起,呆呆地看着朝他跪下的男人,震得一句未言。
“曲宁,原谅我。”
程朔抬头,望着曲宁,眼底的深渊临近,差点就让曲宁丢盔弃甲。
曲宁转身,不再看程朔,对程母说道:“阿姨,您这是何必呢?我跟程朔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
程母没料到曲宁会这样决绝,眼里的泪是涓涓地流,道了一句“罢了”,被保姆搀扶着离开了客厅。
曲宁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程朔,苦笑道:“你我从前就是逢场作戏,程朔,帷幕落了,戏曲散了,就让我们到此为止,行吗?”
程朔抬眸,深邃的眼神锁住曲宁的视线,道:“不行。”
曲宁叹了口气:“为什么该难过的明明是我,最后还要我来原谅你呢?”
这句话,如同利刃割破了程朔的心,没有血ye流出,只因刀口嵌了进去,封死了伤口,也封死了痊愈的可能。
直到曲宁离开后,程朔仍旧呆滞了一半的跪着,跪到太阳西斜。
第6章 “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七年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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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戒从曲宁手上摘下来后,工作室的员工们不用看新闻也明白了绯闻人物的情感后续。
曲设是个很优秀的人,除了有时候在工作上非常gui毛以外,在专业能力上绝对能够以能力让众人臣服。不仅如此,他开朗,懂得玩笑,掌握得了尺度,细节上的相处以及距离感的控制都是让每个人都十分舒服的。这样优秀的人,受起情伤来也是极美的,尽管那道美,镌刻着哀伤。
曲宁没有办法从七年的习惯很快脱身而出,只能依靠高强度的工作洗涮全身,然则最近最上心的一项工作,仍旧是和程朔有关。
曲宁按照杨先生的喜好,画好了设计图,来来回回Jing修细改,吹毛求疵的毛病只有在工作中彰显,在爱情中却不见成效,只当是迷昏了头。
最终稿的设计图传真给杨先生,很快就得到了杨先生的回复。
这次的回复让曲宁有些疑惑,向来不爱外出、只愿在家中摆弄他的盆景和茶具的杨先生,与他邀约在一家情调不错的餐厅见面,商讨最终定稿。
聪明如曲宁,深知每一次反常的行为必定另有玄机,在餐厅与杨先生会面时,见到了一同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