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应烛话音刚落,那张信纸就从他手里莫名其妙地燃烧起来,火光几乎在转瞬间就吞没了纸页,连点灰烬都没留下。
那点火光消失在刑应烛的指尖,留下了一点灼热的温度,刑应烛捻了捻指尖,若有所思。
盛钊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他现在看起来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却正掀着惊涛骇浪。
从那鸟来敲窗户开始,刑应烛就沉默得有些反常,除了刚才回答他的问题之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盛钊猜想他现在心里八成五味杂陈,什么念头都有,于是挪了挪屁股,靠近了他一点,微微弯下身子,小声说:“远么,那我陪你去?”
“什……”刑应烛从方才出神的状态里匆匆回过神,他的目光难得地先盛钊一步错开,然后捏着盛钊的下巴往前带了带,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不,现在不去。”刑应烛说。
相比起平时的“正常状态”,刑应烛这句话说得略微有些急促,只是那种急促非常细微,要不是盛钊对他已经了解得不能再了解,恐怕也发现不了他的反常。
于是盛钊没有再说话。
他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生平阅历也就短短二十多年,虽然知道骸骨对刑应烛的重要性,但也仅限于理智上理解,情感上依旧没法把控他的执念程度。
但无论如何,能让刑应烛惦记八千年,怎么说都是很重要的事情,那么多次期待落空,现在突然天降馅饼砸在脑门上,刑老板一下反应不过来也正常。
盛小刀自认自己贤惠又贴心,殊不知他心里“难得脆弱”的刑老板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
他短暂地进入了一种空茫的虚无状态里,狂喜也好狐疑也罢,所有他预想的情绪都没出现。
相比之下,虽然刑应烛自己百分百不会承认,但他确实出现了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迟疑。
只是这种动摇来得非常短暂,几乎是转瞬即逝,还没等在心里扎根,就被刑应烛简单粗暴地抹掉了。
刑应烛从那种意外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叽叽喳喳的人形麻雀不知道什么时候消了音,一时间颇为不习惯。
“怎么不说话了?”刑应烛说。
盛钊一直在旁边观察他,见他主动搭话,心下稍安,心说还好,邢老板到底有阅历有城府,没被这凌空一个馅饼砸傻过去。
“这不是不敢打扰你么。”盛钊摇头晃脑地说:“我贴心吧。”
刑应烛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修长的指尖顺着他的下颌线向下滑了一截,松松地握住了他的侧颈。
他的拇指在盛钊脖颈的动脉血管上摩挲了一下,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不过她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松口,你就替她跑了一趟腿,她怎么就这么简单的把地方告诉你了?”
由于禁海之渊的前车之鉴,盛钊对白黎现在有一种本能的怀疑,他神神秘秘地坐在地毯上,倚着沙发腿凑到刑应烛身边,小声说:“莫不是还有什么隐藏条件吧。”
“没有。”刑应烛的五指插进盛钊细软的发丝里,轻轻捋了一把,说道:“我知道那地方在哪了。”
“这么容易?”盛钊狐疑道。
刑应烛又嗯了一声。
他的情绪还是淡淡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盛钊,有点心不在焉的意味。
盛钊靠在他身边,自顾自想了一会儿,但碍于信息不大对称,也不好妄自评价白黎的人品,只能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可能生活就是这么平平淡淡,没有波澜。”盛钊悄悄用余光瞄了一眼刑应烛,清了清嗓子,说道:“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要遇到个特定的人才能找回东西么?”
刑应烛对他何等了解,一听他开口就知道他要说什么,闻言一挑眉,不肯上这个套。
“是啊。”刑应烛说:“所以呢?”
“所以我!看我!”盛钊急了,捧着他的脸凑过去,明示道:“所以是不是说明我就是那个人?”
“你?”刑应烛微微眯起眼睛,作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盛钊一圈,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圈,才优哉游哉地说:“你帮上什么忙了?是让我去蛟龙肚子里救你,还是让我去连饮月肚子里救——”
盛钊恼羞成怒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刑应烛终于被他逗乐了,就着这个姿势弯了弯眼睛。
“你不能这么说。”盛钊死鸭子嘴硬道:“我虽然没有什么实际输出,但是这万一是个玄学标准呢——比如咱俩八字很合,我比较旺你,是个幸运输出体呢。”
“嗯,吉祥物。”刑应烛拉下他的手,说道:“只是可惜了,我出生的时候世上还没有八字。”
盛钊:“……”
怎么这么能抬杠呢!
盛钊难得的浪漫最终死于刑老板的不解风情,盛钊磨了磨牙,气得想咬他一口。
刑应烛欣赏了一会儿盛钊这个气鼓鼓的德行,顿时心情颇好。
“怎么,你这么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