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也见不到人影,直到现在。
他,该死的,竟然一点都不气。
在校长的葬礼上,尚未安眠的灵柩前,他想着罪魁祸首,没有丝毫恨意。
甚至,就连这份自责,也逐渐失去了撼动心灵的力量。
他一边自责,一边更加丧权辱国式地想,昨天的事足够他消气吗?打算多久不见面?明天就是周末,本来是要教他魔法的……
胡思乱想,自厌自弃。完全矛盾的两种情绪可以相安无事地共同发展,也算是他和黑魔王恋爱练就的最了不起的本领之一吧。
他不无讽刺地想。
身边逐渐聚集的哀乐花更是一种欺世盗名的假象。
仿佛他有多为邓布利多的去世而悲伤一般——虽然他的确剧烈地悲痛过,但至少现在没有了——实际上,他的痛苦只有一半来自校长的离开,另一半则只是长久以来积压的自我厌弃和昨晚情绪的互相催化而已。
小雨Yin柔绵软,又有罗恩的咒语加护,他淋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感觉。
倒是原本打算四下散去的人群,见他如此,又在前任校长的灵前重新聚集起来。
多半是霍格沃茨的学生,许多格兰芬多的红色缎带低调地装饰在礼服上。他们目光崇敬地望着他,有样学样地收起伞,也跟着淋雨默哀。
赫敏见状有些担忧。哈利还是不明白自己现在在许多人那里的影响力,尤其是那些波特教的成员。
他们和过去的救世主崇拜者很不一样。或许经历过共同战斗,亲眼目睹过少年力挽狂澜的奇迹,他们对救世主发展出一种近乎盲目的推崇。过去的救世主崇拜者可能会上前挣着去为他撑伞,但现在的波特教成员只会跟从哈利的做法,认为救世主不淋雨一定有深刻的道理,非但不敢打扰,反而要反思自己为什么做不到。
“哈利为什么不打伞?”
赫敏看不过去,找罗恩问出了答案。
“但是……这样下去不少人要生病。”她不赞同道。
“那你去。”罗恩瞥了一眼哈利身边的哀乐花,“他现在情绪这么差,我可不想再烦人一次。”
赫敏微微蹙眉,小天狼星回了格里莫广场,如今哈利身边,左右也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只能她去打扰了。
转身去找第二把伞,刚走两步,就顿住了。
不远处两三个人影刚刚入场便吸引了不少注意,正朝着哈利的方向走去。
为首的高个男人身形挺拔,撑着一柄宽大的黑伞,和全身的黑色衣袍非常相称,只在伞沿下露出半截脸,白皙的肤色和利落的线条简洁有力,竟隐隐给人一种节制的压迫感。
外围都是盘算着离场的食死徒,来人所过之处,收到一片隐晦的躬身致敬,身份不言而喻。
赫敏放下了伞,看向仍包围在哀乐花里无知无觉的哈利。
……看来用不着她了。
哈利站久了,干脆盘腿坐下。反正葬礼已经走到尾声,宾客可以自行离场,他又是校长,没人会管他想要在前任校长灵前多呆一会儿。
所以忽然察觉到头顶的风雨消失,哈利看都没看就开口拒绝:“不必了,我想稍微淋……”
“你想淋透了都行。”汤姆的声音危险地自头顶上方传来,“不能在这。”
哈利转头看到他,身边的哀乐花一下子散了大半。
“……呃。”
这下有点尴尬,他情绪悲伤的一大真实原因暴露无遗。
汤姆原本落在那些哀乐花上的不善目光一顿,转而似笑非笑地落到哈利半仰的脸上。
“站起来。”他说。
命令的语句都变得哄诱起来,如同温柔解意的劝导。
哈利心里一软,知道自己无法抗拒,又暗自感觉丢人。低下头徒劳地拔了根草,拖延一秒,干脆放弃挣扎,自暴自弃地利索起身。
这才发现那么多年轻的面孔在身后,也学着他淋雨默哀。
不过现在,这些人都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他们怎么也不打伞……”
哈利才尴尬地找了个话题,就停住了目光。
因为汤姆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都是熟面孔。
贝拉特里克斯举着一柄和她风格严重不符的Jing致洋伞,脸色难看地拿着魔杖,威胁地指向身后形容落魄的男巫——油腻腻的长发,突出的鹰钩鼻——正是许久未见的斯内普。
长久的牢狱生活使他本就蜡黄的脸色更加灰败,隐隐泛着营养不良的青色,嘴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看上去随时可能昏倒。
哈利才和他空洞的目光对上,就被汤姆扳回了脸。
“看到你想要的了,是么?”
他捏下颌的力道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哈利不满地揪他胳膊,嘴上的抱怨却不太到位。
“是啊……这不正死死捏着我的脸吗。”
汤姆轻哼一声,照捏不误。
“看起来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