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濛从信中得知长相奇怪的花籽来年可长出金盏花,他不喜欢浪费,外面的院子里正好有大片空地,就找来小铲子,将它们埋进泥土里。
第三封信来的时候,时濛刚收到江雪传来的消息。
“那个叫时什么卉的,今天开庭审判,少说要判个五年。还有那个杨什么兰和孙雁风那个臭东西,一块儿被抓了,你那便宜爹才知道姓孙的也参与了当年的事,找人把他揍了一顿,他挂着彩进去的,真是大快人心!”
似在听着别人的故事,时濛嘴上“哦”了一声,脑袋里想的却是旁的事。
这晚他睡得不太安宁,一觉醒来时外面天还黑着。
他下了床,打开灯,拆开今天收到的信。
鹅黄色的信纸,有种初秋的清爽感。李碧菡和往常一样,讲了些身边的事,关于离婚只用两句话匆匆带过,由于涉及复杂的财产分割,看得出来不太顺利。
不过她似乎并不担心,她在信的最后说:我不相信轮回宿命,但我信本该属于我的,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
属于我的……似有感应,时濛在心中默念。
就在此时,楼下响起敲门声。
时间刚过十一点,时濛蹑手蹑脚地下楼,走到门边时,透过猫眼往外看,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倒是外面的人,知道他在门口似的,出声道:“还没睡吗?我看见楼上亮灯了。”
时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后退,不慎碰到堆在门口的纸箱,发出一阵嘈杂响动。
猜想得到验证,门外的人笑了,声音低而沉,是时濛曾经爱极了的频率。
他没让时濛开门,也没说怎么找到这里,而是先道明来意。
“我后来想了想,道歉还是当面比较有诚意。”他说,“而且再过一个小时就是周六,不连夜赶来,又要错过一个星期。”
第41章
来到浔城之前,傅宣燎去时家走了一趟。
白天时思卉主谋的案子开庭审理,被害人自是没到现场。幸而检方负责,被害人家属也就是李碧菡还请了律师协助,庭审过程很顺利,当庭宣判的结果也与预期相符。
时思卉没再提起上诉,她戴着手铐背对观众席,离场的时候也没有转头往这边看一眼。
傅宣燎知道李碧菡哭了,为了给儿子公道把女儿送进监狱,这种事不是一般的母亲能承受的。
散场后,他主动送李碧菡回家,车上同她说起打算去浔城找时濛的事,虽未得到赞同,却也没遭到反对。
“濛濛离开枫城,应该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既然他已经查到时濛的去向,李碧菡自知阻止不了他,只说,“我这个当母亲的太失败,也不知他现在对你是何种感情。可我终归是个母亲,只希望孩子过得好,拜托你对他若是真心,就依着他点,别再让他难过,若还有哪怕一丝犹豫,都不要再去扰乱他的心。”
傅宣燎郑重应下。
到了时家,经得允许,傅宣燎和阿姨上楼去时濛的房间,看看有什么可以给他带过去。
刚进屋,就听到楼下传来吵嚷声。
原是时怀亦回来了,近期他被离婚官司弄得焦头烂额,听说时思卉被判了刑更是火冒三丈,回到家就同李碧菡吵了起来。
“思卉坐牢了,这下你满意了?要不是你非要把濛濛的股份拿走,哪来这么多事?”
“我承认有做错,可是时怀亦,你摸着良心想一想,要不是当年你……”
“当年你也是接受了的,现在翻旧账?”
“事情弄到如今的地步,你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哼,濛濛也是不懂事,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但凡他不配合检方或者说点好话……”
“他凭什么替伤害他的人说好话?”傅宣燎从楼上下来,“一切按法律程序办事,还请您不要妨碍司法公正。”
似是没想到家中有外人在,时怀亦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你们现在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联合起来对付我,是不是忘了把濛濛推向绝境,也有你们的功劳?”
一句话就将傅宣燎堵得哑口无言。
临走前,傅宣燎上到顶层阁楼,在时濛常坐的窗台边站了一阵。
家里阿姨走进来,拜托他带些吃的给时濛:“和夫人一起准备的,都是二少爷爱吃的。”
傅宣燎接过纸袋,低低应了一声。
阿姨没着急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阁楼的窗台。
“以前每个周六,二少爷都会坐在这里。”她微笑着说,“嘴上说着不是在等人,眼神一直往外瞟,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根据阿姨的描述,傅宣燎眼前浮现时濛坐在窗台边,脑袋抵着玻璃窗的画面。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竖起耳朵留心外面的每一丝动静,尤其当听到汽车驶近的声音,他便立刻直起脖子朝道路尽头看,如果出现的是那辆熟悉的车,一双漂亮的眼睛便会倏然亮起。
在一切尘埃落定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