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顾应楼拿着一张shi润的毛巾轻轻地替他擦脸。
见他醒了,顾应楼帮他把攥紧的手心擦干净,又摸了摸怀酒的额头,“做噩梦了?”
“……”
怀酒呼出一口气,疲惫地靠在顾应楼的腿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低落地嗯了一声。
顾应楼没追问他做了什么噩梦,只是帮他轻轻地擦了擦脸颊,“果然不能让你一个人睡,回头在梦里难受了我也不知道。”
怀酒轻轻地喘气,半阖着眼皮,“难受了你能做什么?”
“能做的可多了。”顾应楼吻着他的鬓角,微微一笑,“比如把你叫醒,或者你要是被魇住的话,我就把我的手塞过去,不让你咬着舌头。”
“什么咬着舌头……”怀酒笑了,“我是做噩梦又不是癫痫,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顾应楼小心翼翼地帮他汗shi的头发拨到另一边去,“在我看来,都是你不开心,受委屈了。”
怀酒微微一愣。
半响后,他默默地把脸转了过去,两只手环着男朋友的腰,脸埋在自家男朋友的腹肌里,埋着埋着忽然眼眶忍不住红了。
顾应楼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穿梭过他黑得发亮的发,像是在安抚自家在学校被欺负回家哭诉的小孩。
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如果想说,那么早晚会说出来。他们是坚不可分也是最亲密的关系,这个时候只需要静静地做一个抱枕就好。
怀酒在他怀里埋了很久,丝绸睡衣从干燥到shi润、最后挥发留下一大片浅浅的水痕。
太懂事的小孩,哭泣的时候是不会哭的。
半响后,怀酒顶着一双兔子眼慢吞吞地爬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一句哭声都没有,眼睛却已经肿得像核桃。
“我有种感觉,”他冷静了下来,“我回不了家了。”
回不了家?怎么会?
之前不是还和他说得好好的,只要安安全全熬过五个月,他就可以顺利回家吗?
顾应楼愣了一下,“是不是和你做的梦有关?”
“……一半一半吧。”
怀酒也说不清楚,他做梦的次数很少,每次都毫无预兆。第一次他梦见自己猝死,母亲请大师回家做法事;第二次梦见母亲收拾东西时翻出了他的彩票,得知自己中了五百万的大奖;第三次是他梦见母亲有了新欢……一切似乎在越来越好。
每一次都应验了。
这一次他什么内容都没有梦到,可是梦境里母亲冰冷的目光却看得他害怕。
她从来都不喜欢自己的大孩子,怀酒一直知道。
这个孩子的成长见证了一个母亲被家暴的苦痛,更糟糕的是孩子还和父亲感情很好……但是她后来生的小弟小妹却是无辜的,他们落地没多久就失去了父亲,是完完整整地、属于她的小婴儿。
因为愧疚,怀酒这么多年来放弃学业放弃梦想,就是为了父债子偿,多补偿补偿母亲。
可是……
他的努力,真的有被母亲看见眼底吗?
怀酒闭上眼睛,从前种种宛若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迅速闪过,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记忆仿佛是被火燎过的纸片碎片,落下的只有脏灰的颜色。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再不回去……
就要永远失去那个家了。
第68章 (禁盗)
何清并不知道自己跟‘顾应楼’合谋的第一天就被人出卖了,?他耐心地等待了一个星期左右,期间没有再联系‘顾应楼’,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常的举动,?该吃吃该喝喝,?周末陪白松蔚一起约个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星期后,?乔一鸣带来了新的消息。
他从各种渠道仔细地勘察了一遍,?但是胡将很谨慎,出事后他没有再用过银/行/卡等等网络支付渠道,?一律使用的是现金。他也没有使用身份证登记酒店旅馆的记录,像是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乔一鸣都快要绝望了,?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掺和这件事。胡将这么大一个人从世界上消失,要么就是变成白骨永远闭嘴,?要么就是背后有着强大的力量,?替他摆平了一切痕迹。
他的侦探事务所平时也就接一接偷拍小三这种技术含量不怎么高的活,要和这么强势的势力对抗……乔一鸣真的没有把握。
星期六的晚上,?他思考了半天想怎么和何清说这件事,还得把钱退给他。就在这时候他老婆忽然从房间里追着儿子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件小马甲,监督着他儿子穿上衣服。
小孩子憋着嘴很不高兴,等妈妈走后,?他环顾了一圈,?看爸爸坐在沙发上就噔噔噔跑过来问他要过年时攒下来的压岁钱。
“你要钱干什么?”乔一鸣心不在焉地,“找你妈妈要去。”
“妈肯定不给。”儿子脸抬得老高,?“后天郊游,我都没钱买零食了……爸,你就给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