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贤看他低着头、平时总是挺直的背也渐渐地弯了下来,手中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他的指尖,可是他还是浑然不觉。
星火落在地上,触到冰凉的瓷砖,一明一暗地,很快就失去了光芒。
叶贤一个局外人看着都心疼。
造孽啊,实在是命运弄人。
“没事啊兄弟,难受就说出来,说出来心里就松快多了。”这件事叶贤也不知道怎么劝,劝他忘了怀酒不对,劝他赶紧走出来似乎又显得太过薄情。
而且一直有个问题梗在他的心里,眼看着附近就他们两个人,叶贤终于忍不住问了,“……老顾,你天天和怀酒待在一起,他……这个到底是个情况,你知道么?到底是意外还是那个……”
也不怪他多想,这段时间他们跟何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说不定那个疯子想到了什么坏招,把怀酒害了。
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顾应楼摇了摇头,眼底藏着深深的疲惫,“不关别人的事,虽然事发突然……但是早就有预兆了。”
他说得含糊,剩下一半只能靠叶贤去猜:这个意思是怀酒一直身体不好么,还是说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这就不是他能随便过问的事情了,叶贤只好换了个话题,“那怀酒他爸妈那边怎么办?”
“我去说。”
顾应楼掐灭烟头,说着就要往外走,被叶贤赶紧拦住了,“别别别,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我来处理这事也行。”
他支支吾吾的,顾应楼反而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还不是担心你!”叶贤咬了咬牙,张口直说了,“我觉得你现在心理问题可能比较严重,你要不还是休息休息吧,我明天把张医生找来,给你好好看看病,可千万不能落下什么PTSD!”
“不用。”
顾应楼连个解释都懒得说,抬腿回房了。
楼下的苏念听见一点点动静,偷偷地捧着一个饭盒上来观望半天。叶贤下来的时候还被吓了一大跳。
“苏念!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不应该去吃饭吗?”
“哎呀,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怎么还吃得下。”苏念勉强一笑,又看看楼上,“顾总没事吧?他去哪儿了?”
“应该没事。”提到这个叶贤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让他自己调节去吧,他以前那么多难关都过来了,这个估计也不是问题。”
苏念想了想,嘀咕,“……那可未必。”
“你说什么?”
叶贤耳朵尖,距离又近,一下就听到了苏念的碎碎念。
“我说那可未必。”苏念悄悄地指了指书房的方向,“要是真的那么容易,他现在也不会去书房吧。”
“……”叶贤微微愣了愣,“也许时间会冲淡一切吧。”
可是连他内心都渐渐地不确定了起来,时间,真的可以做到吗?
·
怀酒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那具身体立刻被判定了死亡,他的灵魂漂洋过海、穿越时空,终于回到了正确的时代。
甚至时间点都被拨回了他离开前的那一刻。
当母亲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摇晃,怀酒被粗鲁叫醒的时候,看见眼前带着蜘蛛网的纱窗、以及记忆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鱼腥味时,还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八十块钱的桌子上浅浅地留下几道削铅笔时留下的刀痕,桌面上摆着一只不值钱的陶瓷小瓶,上面还有一朵刚摘下的不知名野花。而他面前放着的,则是充两百话费送的海信智能手机。
他自动地屏蔽了老妈唠唠叨叨的骂声,点开手机一看,时间还停留在他离开的那一天。
那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梦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警示吗?警告他一旦被异世界迷失现实世界就可能奔溃?
那也不对,第一次的梦明显是作者创造的世界意识在约束他,不让他脱离太多剧情。
怀酒左思右想也没想到合理的解释,怀妈看他频频发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一巴掌落在他的背上,“你还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洗衣服!!”
他妈妈打他从来没留力气。
怀酒吃痛地站了起来,讪讪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老话说从奢入俭难,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在顾家怀酒虽然也会洗衣服,但是大都是一些内裤袜子什么的,那些t恤长裤还是放到脏衣篓里,让张姨去打理。
但是在家里就不同了,他妈妈身体不好不能沾水,两个弟弟妹妹又还小,家务活当然要他一个人来干。
从前怀酒从来不觉得洗衣服有多累,难得有个家里人不会来打扰的时候,他通常会倒一点洗衣粉、一边搓衣服一边想心事。这一两个小时就是他的放松时间。
但是现在也许是在顾家住惯了的原因,怀酒洗着洗着总是觉得有些不得劲:卫生间太小、他得蹲着在盆子里搓;旁边还是蹲坑式厕所,原主人用了许多年,他们也没钱换,导致这个承包了一家四口生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