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升职了还不开心?”魏湛青调侃道,安茬却没了插科打诨的闲情,眼神难得严肃:
“你想清楚了,那可是军方,和这性质完全不一样!”
“想清楚了,还捞了个中将的头衔。”魏湛青杵着下巴微笑。
“你他妈...”安茬简直想抓着他的脑袋一顿猛敲:“我就不信除了卖身没有别的办法!”
“卖什么身,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魏湛青不以为然。
“你去就意味着之后所有研究都将朝着武器化的方向前进,军令高于一切,你不再自由,不再掌握项目主导权,这不是卖身是什么?”
他神情凛然,这是学院派通病,学术自由大过天,科学有科学的路径,绝不与政治利益相沾染,任何一个有道德的科学家都不可能愿意自己的研究变成杀人工具,更何况魏湛青这种近乎道德洁癖的家伙。
如果不是为了闻昭,帝国八大元帅联排跪在他跟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但为了一个人,值得吗?
“你的理想呢?放弃了吗?那个妄言要探索生命本源的魏湛青不见了吗?”
安茬忍不住怒吼,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生命的起源,宇宙的尽头,所有自愿驻守地外的学者魂牵梦绕的宏大词汇,在飞离母星的那刻全化作星海旋转间研碎银粉渗透骨髓,他们被勾着奔跑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未来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拥有如同宇宙一样黑,他们被遗落在不透光的荒野中茫茫求索一点属于希望的翠润,他们需要领头羊,需要与莫大的恐惧等量的狂热冲动,需要九死不悔的决心与孤注一掷的决绝,那曾是魏湛青带给他们的——
“那个说要去追逐太阳,做一件注定失败的事,明知如此也绝不回头的人滚哪去了,死了吗?”他把桌子拍的震天响。
“活着呢,在你面前。”魏湛青屈指扣了扣桌面,要他冷静点,轻叹一声:“谁说在军部就不能继续研究了?我签的协议里保证了我的自主权,只要...”
“只要你能按时完成武器研发的任务要求。”安茬顿时明白了这种残忍只针对他一个人,但他毫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问题不大,我老本够厚,能吃几年。”
“所以就心甘情愿去做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安茬冷笑。
“你忘了,正是因为有这种‘屠夫’你才能安心呆在实验室里不被打扰。”魏湛青神情冷淡,活像个从教科书里蹦出来的老夫子:
“你走到死胡同了,我们为什么做研究,为了满足个人的私欲吗?你还是学院里的兔崽子敢摸着良心说这种话?我前半辈子都在为自己考虑,现在我想过后半辈子,该为其他人考虑了,我已无法在空中悬浮,我必须降落。”
以前的他是一个闻道而死的人,现在他选择负重而生,二者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曾经仰不愧天,如今俯不愧地
“...生物战,控制不了的。”安茬缓缓握紧拳头,口气艰涩。
“我不去,他们控制不了,我去了,就控制得了。”魏湛青斩钉截铁。
一如既往讨打的口气,安茬气的牙痒,大叹口气,好歹没那么激动了:“上哪找你这种赶着给人背锅的家伙?”
“你阻止不了军方朝这个方向发展,倒不如把它攥在手里,何况他又需要绝对的武力稳住阵脚,这个人只能是我。”魏湛青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研究所交给你了,别掉链子,以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老子现在和你一样是所长,放尊重一点!”
————
“帝国希望您稳住局面,他们在同时处理您二人发起的弹劾,争取将矛盾转移到演习战场解决。”白立庆朝控制舱内的闻昭敬了个礼,闻昭轻轻点了下头,目光专注于悬浮半空的虚拟沙盘上,他探出一根指推倒蓝方山头的主射炮,这场模拟演习落下帷幕。
“争取定个时间,把参加演习的名单定下来开始特训,这一次不仅要赢,而且必须赢得漂亮。”闻昭没有转头,按下重启按钮,开始下一场沙盘模拟演习。
他动作很快,各种命令之间几乎没有间隙,精准地预测了计算机模拟的敌方可能出现的所有破绽,仿佛是另一台高精的战争机器,还能游刃有余地向现实中的人传达指令。
“明白。”白立庆表情严峻,这其实很难,一旦变作演习他们在人数上的劣势就会暴露,李鹏也有了充分的理由调用二舰队,李俭更是关不住了,何况一四舰队保不齐会偏移立场,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他们一支军队要与四方人马同时作战。
闻昭现在模拟的就是一对四的状态,他注意力高度集中,脸上很快就凝出热汗将敞开的领口打湿,白立庆不敢打扰他,也专注地看着虚拟沙盘,半小时后战果落定——能赢,死伤惨烈。
这个结果显然不能让人满意,白立庆递上一杯水,闻昭一口饮尽,又开启下一轮模拟。
“元帅,休息一下吧。”白立庆心惊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