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董事长在几分钟后匆匆赶到。
他和几位警察依次握过手:“抱歉,给警察同志们添麻烦了。”
为首的警察照旧在写着什么,他头也不抬地问:“放火的人和您是什么关系?”
“是我的儿子。”
秦董一向坚毅的脸上竟露出稍许赧然。
“您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这位父亲沉默地看向地面,两只手交叠、紧握在一起,回答道:“……他有一点Jing神问题。”
“具体病情是?”
“慢性Jing神分裂症。”秦董事长顿了顿,补充道:“主要是感知觉障碍和情感偏执。”
宋知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
他背对着秦董,在墙挂式监控屏幕前站着,看到里面火光四起,一排汽车成迅猛之势接连燃烧起来,地下车库俨然变成了一片火海。
“这病是慢性的,平时他不会这样,但昨天,是他母亲的忌日。”秦董叹了一口气,“他最容易在这日子前后发作,这期间里,受不了任何刺激,否则……”
他没再说下去。
宋知皱着眉头听完,忽然觉得这世界离奇得可笑。所以昨晩那个在雪夜里抽烟的年轻人,那个半夜跑到他家里的无耻之徒!
还有那些可怜兮兮的表情和苦苦挽留的话!
这算什么?!
只是一个Jing神病人发疯的前兆吗?
他还差点以为秦问是真的爱上他、离不开他了,现在看来,这想法……真是可笑至极。
“那秦问受到刺激了吗?”警察飞速地写着,抬头问道。
“抱歉,是我失责了,我并不清楚。”秦董眉间的川字纹紧皱了起来:“前天我给秦问打了一通电话,就是怕他受到影响。我本想带他去一趟我妻子的墓地,可是,他说自己有要紧事做,拒绝了……”
宋知脸上出现一点困顿茫然的神色。
今天早上时,尽管秦问对着含玥和他说了一些无法无天的话,但那也很符合这人渣平日里的个性,没什么太大异样。
如果把时间追溯到自己请假之时的话……难道,秦问是因为听到了自己骂他是个疯子,才受了刺激?
他的话。
才是这场闹剧的导火索吗?
“……”
宋知愕然。
眼前的监控视频一遍一遍地回放着。
贴地的火舌一路攀爬,甚至舔舐上了摄像孔,四周浓烟四起,灼热的气浪导致摄像头拍到的景象错乱地浮动,而始作俑者却站在原地,若无其事地面带微笑,仿佛在感叹这火光的神奇。
宋知看得毛骨悚然,胸口快要透不过气来。
对秦董的询问结束之后,警察才开始把视线转向宋知。
他告诉他们,从昨天晚上起,秦问的状态便不太好了,年轻人曾找过他,当时对方整个人情绪焦躁,十分急切。
宋知越说,神色越黯然。
他心想,想必秦问那时也察觉出了一丝异样,像一个快要溺水的人一样,在试图找一根能抓得住的稻草吧。
可自己,却什么也没做……
待做完笔录出门时,宋知发现大厦门口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几辆消防车、政府用车停在路边,还有几个医生打扮的人……
那些人仿佛都在围观着什么,可宋知站在人堆的外缘,根本看不到。
他隔着人头,老远地瞧到薛主管赫然站在其中,表情戏谑,仿佛在看什么笑话。
“宋组长!他哭着喊着要找你!”
一个同事发现了宋知,朝他摇臂高呼道。
对方这么一喊,动静有些大。人们纷纷用探究的眼神回头看他,还默契地给宋知让出一条道来。
这下,男人彻底把被围观的人看清楚了。
他的心巨幅颤抖了一下——
秦问正被六个护工按在地上,剧烈挣动着,哪怕是六个成年人,也难以控制住他。
在挣扎与反抗的过程中,他突然瞧到了宋知。
原本凶神恶煞的神情瞬间松懈了,紧接着,他的外套被一个护工扯下,拿着针管便要向肩头上扎。
年轻人手臂肌rou紧绷,整个人又开始胡乱地挣扎,那管镇静剂怎么也扎不进他的皮rou里去。
“哥!我不想去!”
“哥!”
他大声嘶吼,模样惨淡,膝盖上擦破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如果不是六个强壮的护工按着,就要朝宋知冲过去了!
宋知看得十分揪心,忙问道:“他们要把他送去哪里?”
“去疗养院。”秦董在他身后说道,“到那里待一阵子就回来。”
董事长忽得惭愧地哽住了,良久才补充一句:“每年都是这样。”
“……”
“秦问,你配合一点!”焦头烂额的董事长走上前去,试图安抚地上的秦问。
却见到儿子冷眼盯着自己,眼里被怨恨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