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chao云鼓起勇气,起身走了过去,那草丛并不高,只到姜chao云的膝盖处,但也能遮掩住一些小型的动物,姜chao云捂着胸口踩进草丛里,伸长脖子去看,却不是什么他想象中的猛兽,而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
姜chao云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等看清小孩的处境,他又提心吊胆起来。
原因无他,那孩童背上有一道很长的刀伤,鲜血喷溅出来,在他的衣衫上形成了大片血迹,现在似乎也还流着血,将他身下的草丛都染成了暗红的颜色。
姜chao云听到的窸窣的声音,是孩童爬行的声音所致。
如此人命关天的事情,姜chao云也着急起来,他伸手想要去碰这个孩子,然而手又穿了过去,他根本碰不到他!
孩童看不见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虚弱得不行的气息,手很努力地向前伸出去,想要继续爬行,他显然是知道如果不到官道上,没有人发现他,他就会死在这里。
然而力气越来越少,他根本没法支撑身体。
姜chao云心急如焚,在他耳边喊:“别昏过去啊,就两尺距离了,再爬两尺,你就可以到官道上了!”
孩童耳朵动了动,想扭头过来,却又无力地垂下去。
“喂!”姜chao云看他不动了,急的满头大汗,又跑到官道上,看有没有人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梦境”听从了他的呼唤,就在这个时候,当真有一辆马车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过来了。
姜chao云一喜,连忙走到孩童身边,大声道:“有车来了,有车来了!别昏过去啊,还有两尺距离,就两尺了!”
孩童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身体忽然涌起一股力量,迫使他脊背拱起,努力地向前爬去。
姜chao云一边在旁边替他呐喊助威,一边站起身来看那辆马车还有多久经过。
然而孩童没爬多久,就又虚弱地趴了下去,姜chao云低头一看,见他脊背上的血因为用力的动作重新涌了出来,浸shi了那灰褐色的布料。
姜chao云急得直跺脚,从小富贵窝里长大的他就没见过这么鲜血淋漓的画面,一面觉得感同身受地疼痛起来,一面又为一条性命即将在他眼前消失感到恐慌急迫。
他再次伸手过去,想将那孩童抱起,不出意外地说又穿了过去。
“再加把劲啊,还有一点距离啊……”姜chao云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哭腔,“明明只有一点点距离了,你自己再加把劲就能到官道上了,我没法帮你。”
姜chao云这么说着,眼睁睁地见马车已经逼近,只差几息功夫便要越过他们两人。
姜chao云再次低头看那个孩童,不忍心再看了,他背过身去,捂住脸,已经开始想要从这个“梦境”脱离了。
他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干,如果真的是梦也就罢了,但现在他的鼻间都好像能嗅到那个孩童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如此真实的五感,又怎么可能是梦?
就在姜chao云如此慌乱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吁”的吆喝。
姜chao云一愣,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去,却是那辆马车恰恰好在他们两人所在的正前方停了下来。
“宝宝啊,是不是想上茅房啊?”一个温柔的女声从马车内传出来,隐约有些耳熟。
“想,想尿尿。”回应女声的是很稚嫩的童音。
马车内走下来一个丫鬟,将马车放好凳子,先是抱下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又扶着一个妇人下了马车。
姜chao云只感觉一阵晴天霹雳,原因无他,这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妇人赫然长着一张和他娘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比他娘更年轻,脸颊圆润润的,皮肤也更加光滑……
不,这应当就是他娘!
姜chao云走上前,看见了她耳垂的一点红痣,确认了她的身份。
若这是他娘林月容,那么这个孩童……
姜chao云目光落到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孩童,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这恐怕就是他小时候的模样。
“宝宝啊,你想在哪里尿啊?天气这么热,要快点尿完哦。”林月容亲亲小姜chao云的脸颊说。
小chao云伸出手指,指了指他们正前方的草丛,很腼腆羞涩地笑,“娘,在这里尿尿。”
这个年岁的小姜chao云应当都是nai胖nai胖的,唯独他,很矮小,也很干瘦,伸出来的手腕很细,好像从婴孩时期就未长大一般,不仅如此,他的头发也是淡黄色的。
林月容说:“宝宝真聪明,知道这里草长得好,方便尿尿是不是?”
小chao云点了点头,“在这里尿。”
林月容便抱着他过去,将他放下地,说:“宝宝快去,娘在这里等你。”
姜chao云这才想起来草丛里还有一个小孩。
他急忙跟着小chao云走了过去,果不其然,他听见小chao云喊了起来,“娘!”
林月容本来就没有走远,她将姜chao云当做眼珠子一样,又岂会放任姜chao云离开自己的视线,听见他喊,马上走到他身边,“怎么了宝宝?是不是尿不出来,要不要娘抱着你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