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嬴小时候很贪玩。后来长大了一回想,只是因为想让他妈妈多注意他点儿,不要因为改嫁就把他忘了,所以时嬴干过很多调皮捣蛋的事,比如去海边的时候,跑离了岸边假装溺水,只是假戏差点成真,他确实溺水了,幸好被开快艇的叔叔一把拽上岸,丢给他妈。
照他的记忆,他是躺在沙滩上,被围了一圈的热心人手忙脚乱的救起来的。当时他的小泳裤在海里被弄松了,被拖上岸的时候半个屁股蛋还露在外边,多少有点害羞。
画面到了这里,再往后就和记忆不同了,时嬴看见围着他的一圈人,浑身上下包裹在白衣里,眼睛嘴巴都看不见,声音倒是嗡嗡的偶尔能听清一两个词。
“不到两周…太小了…”
“…保不住…”
时嬴想问他们在说什么,也确实引起那些人的主意,他听见一声叹息,有人低头用手掌捂住他的眼睛、嘴巴、鼻子,将他的头往滚烫沙滩里按进去,干燥的沙滩忽然就流动起来,顺从的跟着那些白衣人的动作,将时嬴整个身体吞进沙子里,时嬴就坠入了更深的无边黑色中。
“…让他再睡会吧。”
R国是第一次承办洲际青年拳王赛,照理是万众瞩目的,只是网上除了零碎的声音,整场赛事都好像蒸发了似的,官方缄口不言,只有无尽的猜测和流言。
某一高层建筑里,北原拓从直升电梯里出来后径直走向一个办公室,敲门得到允许之后他压下门把,只是刚进去就被一个文件夹砸了脸,里面的散页纷散下落。
北原拓无言,只弯腰将所有纸页捡起来,装好在文件夹里,走到怒意正盛的人面前。
“又有什么坏消息?”霍普金坐回椅子,将西服的门襟理顺,深呼一口气,扬起下巴示意北原拓可以开口了。
“不算好不算坏。”北原拓站定在他面前,没有修剪的过长碎发已经掩住了大半目光:“时嬴的情况要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算是Yin差阳错。对于男性来说,hCG 的副作用与合成代谢类固醇相似,会刺激肌rou发育,因此列入禁药名单。”
“但是对于女性运动员来说,hCG却不会列入禁药名单…因为hCG的质量会在女性运动员怀孕的时候增加到很大。”北原拓顿了一顿:“而我们都知道,时嬴没有吃我给的药,而且按照赛场表现和医院那边消息来看…他更像是…怀孕了。”
“…天方夜谭。”霍普金皱起了眉心,又后躺进椅子里,疲惫的将绿眼睛闭起:“怪不得…瞿纵像疯了一样。”
北原拓绕到霍普金的椅子后面,将手掌放在他的肩上慢慢揉捏:“你可以休息一下。”
霍普金舒缓了身体,睁开眼,从下至上看着北原拓,也只能看见他无趣的脸,和依旧藏在碎发下细长的眼,正垂下视线同他对视,霍普金重新阖目:“按完就滚。”
时嬴是在一片夜色里醒来的,他花了一些时间去适应只有微光的病房,又花了一些时间去调动生锈的身体,艰难的转动脖子,看见床边的枕着一个脑袋。
“瞿…”时嬴只发出一个破碎的单音节,他的喉咙太干了,幸而手还能动,他去碰了碰枕着的脑袋,有些扎手,时嬴很快知道为什么扎手了,那是孟猛的寸头。
“我Cao你醒了。”孟猛反应比他还大,差点没坐稳从椅子上后仰摔下去:“感觉怎样?我帮你叫医生来看看。”
时嬴不太清楚自己情况,只知道一动弹就疼,可是他还是沙哑的笑:“教练…给我点水呗。”
孟猛按完铃儿,又屁颠屁颠倒了水喂时嬴,然后开了小灯,时嬴又发觉有些不对劲了,他抬手,在右眼那儿摸到了一块纱布。
“你眼眶裂了,没瞎。”孟猛又将什么肋骨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之类的跟时嬴一一说了。
时嬴听完了,也不太当回事,因为这场比赛他就没想过全须全尾的出来,他更关心一件事:“瞿纵呢?”说实话摸到孟猛的寸头的时候,他心里挺失落的。
“哦,他回Z国了。”孟猛随口应道,又急忙摸出手机:“你提醒我了,我得跟他说你醒了。”
时嬴应了一声垂下眼睛,医生进来之后做了常规检查,让他四天之后来拍个CT就走了。
时嬴不想躺着了,孟猛就帮他慢慢把床抬高,好让他能坐起来一点,坐稳了也疼得时嬴直蹙眉,结果蹙眉了眼眶就疼。
瞿纵很快来了电话,时嬴把孟猛支开了才接。他其实不知道他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醒来之后,孟猛又对比赛只字不提,时嬴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但是他因为疼痛,思考得并不多,只想听点想听的,比如瞿纵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来R国,要不就把我带回去,我不想留在这里。”时嬴一向是拎得清的,这种话以前是说不出口的,可是有人爱他,他就不由自主放开了。
“我明天到,你的身体还不太适合坐飞机,养好一点我们就回家,好不好?”瞿纵的声线很温柔,落入时嬴耳里,甚至没能捕捉一点背景音。
“嗯…我就是有点想你。”时嬴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