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刻钟后,余晖的光景渐渐暗淡了,繁星扑闪满天,月如绡华。
故塘离开时,忽然对叶无尘道:“你记得的那个人,应该和当年的你一样吧,去另一个地方了。”
叶无尘站在满目繁星底下,一身白袍充作人间月色,孑然而立,薄唇勾出了清浅的笑,“嗯。”
他说会回来,叶无尘就等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时间过得很长,又好像很短,春夏秋冬顺次而过,日月星辰颠倒交替,一切都平静下来,包括那颗曾经仓皇失措的心。
叶无尘躺在藤椅上,怀中揣了只大猫,望着至清峰上清晨的光景,拍了拍大猫的头,兀自合上眼。
还没回来。
他是畏寒的,却总选择还未褪去冬意的初春出门,在这个时间点,一路走下去,能看到沿途桃花盛开,芳菲荼蘼。
人间红雨纷纷,白衣独行天下。
站在那一片艳色之中,偶尔会有个错觉,好像他折下桃枝回头,身后会有一人笑着问他:“师尊是不是想喝桃花茶了?”
他是修士,五官感知能力比其他人强,他明知道身后不会有人的,却总忍不住回头去看一眼,非要那点渺茫的希望落空,才垂下眼帘,独自向前。
叶无尘躺在藤椅上,把那只想蹬鼻子上脸的大猫重新搂回怀里,拍了拍它不安分的脑袋,把它拍乖了,就继续躺好。
“喵……”大猫踩在他胸膛上,挪动到他的颈肩,把自己蜷成一团,懒洋洋的一阵呼噜。
由于他近年来专注修炼,不收徒,至清峰仍然至冷至清,毫无人味。
叶无尘躺在躺椅上睡了,大猫轻轻晃着尾巴,半眯着眼,忽然瞧见竹林中跳出灵兔的身影,它便直起身子,逮兔子去了。
翌日,萧逸春来了趟至清峰,正打算敲开四季居的门,却发现自家师弟已经跑到藤椅上躺着了,他转身折回,点了点叶无尘的眉心。
“师弟。”
“嗯……”叶无尘犯春困,悠悠睁开眼,把怀里的大猫往脸上一搭,嗓音很闷,“我暂时不收徒。”
四月已至,萧逸春肯定是来找他问仙剑门收徒大会的事,可他经常外出,实在没什么时间再来带一个徒弟了。
更何况至清峰还未完全修茸好,除了四季居基本没有呆人的地方,叶无尘想,他要收徒也该等至清峰下的弟子居所修好才行。
萧逸春敲了敲他的额头,把他给敲清醒了,“我知道你不收徒。前些日子古镜寺有一位方丈飞升了,现下设宴,仙剑门也受了邀。”
自神魔大战之后并无人飞升,这突然有人飞升的消息肯定是值得普天同庆的,叶无尘眯着眼,懒洋洋的起身,“那走吧。”
萧逸春又把迷迷糊糊的师弟给拽回来,哭笑不得,“设宴在十天后,你这么早去干什么?”
叶无尘又跌回藤椅上,那椅子摇晃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得兀自喃喃:“这世界又没有仙界,他往哪飞升?”
魔界那边一直以来安分的可以,叶无尘趁这十日时间去了趟离魔界近的小村落除妖,回程时,又见桃花铺满一路,娇粉的花含苞待放。
忽见一名红衣男子手执红伞,倚靠在某棵树底下,百无聊赖的望天,动了动双腿,一阵铁器轻响。
他碧眸长发,红衣烈火,正看着一名黑衣男子,嗓音永远带着魅惑,此时却有怒意,“你这也不让我去,那也不让我去,我是宿主还有你是宿主?”
“我以前可是千古大帝。”魅狐非常不爽,将那把红伞收好,充当一把剑靠在封云鹤脖子上,咬牙切齿,“我就要去逛青楼!”
封云鹤对他这种行为异常无语,扫开那把伞,面容平静,“我没拦着你逛青楼,但你不能顶着我的名字我的脸去逛!”
“谁让你一天天的这么烦人?!”
“到底是谁不服管教?”
“还管教?你个系统有权干涉宿主的私生活吗?”
“可我有权维护我的名誉。”
远处的那两位在吵架,叶无尘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字眼,却没听明白,心中是有些好奇,但看到那两位嚣张跋扈的气势还是没去打扰他们的吵架氛围。
兀自换了方向离开,叶无尘将那本手记拿出来,翻开中间的某一页,上面干涸的墨迹有晕染,大概那个人写的时候情绪很崩溃。
“要是你回来了,喜欢别人怎么办?”
“别人”这两字前头,还有个字,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魅,被用墨笔划掉了。
叶无尘盯得入迷,没注意旁边有枝条挂住了衣衫,反应过来时,发现是一朵细枝桃花挂在了他的肩上。
他稍有愣神,随后才将那只桃花取下来,掐掉枝条,将桃花压在书页中,合上书本,看了眼碧蓝的天。
要是你不回来怎么办?
十日后,仙剑门应约而至,古镜寺不出世,这次设宴却难得把大半个修仙界的门派都聚齐了,实属令人惊讶。
叶无尘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