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没法和他解释,事实上,连你自己也说不好心底的轻松感是从哪来的。
好可怕,太可怕了。只要想一想你就受不了。并不是不能接受有不喜欢你的人,只是很害怕有人曾经喜欢你,现在却又没有那么喜欢了。
像是突然间凝为了实体,每一天,每一天,无论你在做什么,都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看着你。而且近在咫尺,有时候你躺在床上睁开眼睛,都会误以为自己的黏膜正与另一个人的眼球相接触。
砰!
门被猛的打开,撞到墙壁时发出一声巨响。这一声响声就像是将你惊醒了似的,你抬起头像门外望去,在一片模糊的视线里隐约看到一头晃动的白发。
并不是害怕被注视。
而且那也不再是之前悄无声息的注视,这一次向你投来的注视带着鲜明的,无可辩驳的恶意。
工作人员很快就约定了来除灵的时间。因为你身份的特殊性,经纪人不可能允许他们带你回所谓的咒术界,只能请那边的人过来,还要等你从繁忙的行程中抽出空。
你的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
你被咒灵缠上了。
想要人家帮忙却又无法配合对方,你实在是感到很惭愧。但经纪人却仍旧是一副吃亏的模样,等人走了以后才回头安慰你不用担心了,至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他突然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上一次也是因为这个吧?那个什么...咒灵?所以才找不到啊!
那位自称窗的工作人员在发现你松了一口气时露出了看怪物般的神情,显然是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那么害怕跟踪狂,却在听说那是诅咒之后表现出解脱般的轻松。
你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的五官,精致的造型,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无愧于粉丝对你缪斯造物的赞美。有粉丝说过你坐在那里时就像一副画,可人不是画,人是要动的,一旦动起来,你就不会这么精致了。
与其说是你害怕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倒不如说,你只是觉得真正的自己并没有那么讨人喜欢,如果被目击到了不够完美的样子,对方一定就不会再喜欢她了。
五条悟完全没有搭理身后经纪人愤怒又语无伦次的声音,那些你们这是不合规定的!的话语轻飘飘的穿过他的耳膜。在走进门里之前他只给夏油杰递了个眼神,结果毫不意外的发现,这个人也正专心致志的看着房间里的人。
但你知道自己并不是星星。
咒灵听起来可怕,但总归是你所不了解的东西,你暂且将其理解为幽灵,地缚灵一类的恶意,然后为此由衷的松了口气。
他们此行的保护对象正坐在一把温莎椅上,在身后巨大而丑恶的咒灵衬托下简直娇小的惊人。而几乎完全被咒灵的触须笼罩的女孩朝他们转过头时,一头蓬松柔软的长卷发
他人的视线是你生存的本质,星星要被人看着才会闪闪发光,要是没有人看你才会崩溃。你想被注目,想被人全神贯注的注视,想要所有人都以赞叹的目光欣赏你,他们在舞台下仰着头看你时就像仰望星星。
你实在受不了的要求经纪人再一次报警。而这一次,警视厅在与你的经纪人短暂交谈后很快便换了人来对接。对接的人穿着黑西装戴墨镜,说这是他们的业务范畴。
不,不是的。和上一次的不一样。假如一直是那样的注视的话,你是不会这样轻松的。
不管人设多么完美,你又多么努力的去扮演,你都不是星星。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紧张的将耳侧的发丝拨了拨,因为你刚才无意识的举动,它们卷曲的弧度已经不像是之前那么完美了。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要咬住嘴唇,又硬生生停下,因为你的唇妆要薄薄的涂上三种不同质感的唇釉,才能有这种果肉般的鲜嫩颜色和碎冰般的清透质感。
因为这样的话,听上去不就像是你做错了事情才不被喜欢吗?
你愣愣的看着镜子,突然间失去力气般的呼出一口气。
这个时候你才注意到,自己哭了。
那样温吞又柔和的视线,像一种不紧不慢的逼迫。不至于让你害怕到睡不着觉,但只要想起来,就会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突然握紧,一瞬间难以呼吸。假如没有这次的事件,你一定会在那样的沉默中被恐慌逐渐逼疯。
这么说的话,也许应该算是好事?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把刚才弄乱的头发一点一点梳理好,试图缓解内心的不安。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你低下头,攥住了自己的裙摆,一种莫名的寒意如有实质般的从后方包裹上来。你的皮肤因为寒冷而立起了鸡皮疙瘩,不,不要这样,这样就不好看了,你浑身颤抖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露出的手臂。想要去抚平它们,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被冻僵了似的,你觉得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是那么的艰难
在这之前你自己吓自己的想过很多种跟踪狂的可能性,每一种都会吓的你睡不着觉。但在知道那是只剩下恶意的本能的咒灵时,你却突然间什么也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