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可以不靠族人的信仰生存吗?在气氛进入和缓的商谈阶段后,辛秘试探着提问。
盘曲着的巨物即使已经努力做出一副优雅从容的模样,凶狠可怖的外形却让他看起来更加诡异了。
如你所见,我的族人已经全部死去,流落在外的也已经背叛了血脉背负的使命,他们对我不会有信仰也许只剩下仇恨吧。它油滑地说,可我还能与你们命运般地相遇,这也证明了我的说法不是吗?我们这类的存在天然就要高于凡人,我们不需要他们,但他们却要依赖我们的力量。
辛秘端坐在霍坚的膝盖上,细长乌黑的狐狸眼转了转,没有认同,却也没有反驳。
黑蛇细细观察着对它来说小得不值一提的红狐狸,满意地在她眼里读到了慎重,身为神明,就这样轻信才是不可能的事,但只要表现出怀疑,就说明它的话起到了作用。
只要厌弃自己的眷族,进而不信任他们,最后与自己的护卫分开它隐晦地瞥了一眼那个身上血杀之气浓厚的健壮男人,对方正端端正正地蹲坐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这么久了都不动如山,手掌一直握在腰间的刀柄上警惕着,足以看出他对神明的重视和体格的出色,放在以前它不会多看这种只有身体出色的凡人一眼,然而眼下它有所图这个护卫将会是很大的麻烦。
只要只要这只可怜的狐狸与唯一能保护她的人分开,它就可以离开这个困了它上百年的鬼地方,重新见到本该属于它的天空与大地,将那些曾经背叛过它的人统统咬成碎片。
说到这里它忽地又俯下身子,油滑地靠近竖起耳朵看过来的红狐狸。
你的另一位侍从呢?刚刚我们开始谈话时你让他回避了,可这片地方我住了这么久,被我的气息蕴养,姑且算是我的地盘吧,我能掌控这片土地的岩石、气息、水流,我好像看到他去做了些有趣的事情呢。
比如,去找那个身上带着浓厚李洛儿气息的男人说些偏远拗口的语言。
这到底是凡人卑劣的小心思,还是他的家神的吩咐呢?
红狐狸耳朵一动,黑黝黝的眸子与它对视,眸中出现惊疑,很快就被狡猾的狐狸掩饰下去,她彬彬有礼地舔了舔爪子:劳烦费心了,我确实吩咐他去周围观察环境,毕竟是我不熟悉的水下您不要误会。
他做的,可不止观察四周啊。
黑蛇抬高头部,掩去眼里的满意,这狐狸一口应下是她吩咐的,说明她急于在自己面前表示自己和这两个手下的关系紧密,本意应该是暗示它不要轻举妄动,但黑蛇在这样全盘接下的应承里读出了别的东西。
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去干了什么,但她确实并不相信那个族人呢。
谈话的进展很快,主要是这里空空如也,既没有茶水也没有华贵的椅子,没什么打发时间的累赘,两方很快就说到最关键的地方。
我要怎么帮你呢?帮你做事之后,又要怎样才能拿到你允诺的财宝?狐神问。
很简单,我只需要你一滴血。黑蛇温和地说,在面前的一人一狐都骤然警惕的时候又示弱地盘了下身体,将自己高高昂起的长颈放低许多,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被我的族人背叛时,我受了一些伤,神血和气息都消耗很大,在这里盘踞这么久,几乎没有神的气息这点你应该也能发觉,我与你味道是不同的。要你的一滴血,也只是为了让我的身体重新接触到神明的气息,洗去那些血与土的脏污,毕竟我们神明可是不近鲜血的,不是吗?
辛秘没有反应,似乎在沉思。
霍坚有点坐不住了,他知道辛秘曾经没有封锁神躯,在辛氏老宅里当一个真正的神明的时候,确实是厌弃鲜血的,倒不是恐惧,只是那种鲜红的色泽会伤害她一样,让她由衷地不想靠近,只是变成凡人之后,神明的这种小毛病也消失了大半。
他也知道,在辛秘出面处理事务的时候,不该贸然插手的。
但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经验与警惕性让他在听到这个要求时,从脊椎一直到后脑,连着升起了难言的危机感,就好像有什么冰冷的刀刃悬挂在脑后,岌岌将落一般。
神明的血脉这种东西,是他这种从小流落荒野之人所不能理解的、玄奥的东西,他不知道神血有什么作用,象征着什么,但他能本能地感受到,一滴神血,绝对不只是简单的一滴ye体,可能还蕴藏着什么磅礴的危险。
他绷紧大腿的肌rou,握着刀的手松了又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辛秘,不想被黑蛇发现自己的动摇,又希望她能从自己的各种肢体反应里读出他的警惕。
好在,毛茸茸的狐狸爪子用力,刺破他的衣裤,尖尖的爪子抓了抓他的皮肤,似是在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永远是理智而慎重的。
这种松了一口气的感慨在心里出现的同时,蹲坐在他腿上的狐狸出了声。
好啊。
欧阳浔回来的时候,敏锐地发觉到大厅里的气氛有点僵硬。
他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