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段时间自己总是控制不住情绪, 多亏了子衿的开解, 就是他告诉自己若是实在抑制不住随时会爆发的脾气, 那么就找个无人的地方,狠狠的发泄,直到Jing疲力尽, 在那之后就要将自己所有的戾气隐藏起来,重新恢复沉着冷静的情绪,这也是他后来心烦气躁时总会跑到城外小竹林的原因。
事实证明,子衿的办法确实很有效果,那段时期以后,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父亲的惩戒下变得成熟稳重了,只有苏慕自己知道是他学会了隐藏,每一个成熟的人都有自己的面具,只是有人选择微笑,有人选择严肃,有些人嘻嘻哈哈,而有些人淡然沉稳,往往这些人如果他们不愿意,别人总是无法轻易察觉到他们的情绪的。
有些事情做的多了,就会成为习惯,习惯了遇事询问那个素未谋面的知己,习惯了在寂寥的深夜写几句心情,将它递向远方。就像今天的事情,一人独处时,他最想倾诉的还是那个人,面对那些明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早就翻来覆去的朝臣,苏慕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就这样被皇帝定给别人,苏慕也是热血方刚的年纪,又怎么会不气愤。
只是所有的情绪在皇权面前,在家族的重责下都只能化为一脸冷肃,想到那个自己陪伴了十多年的小姑娘,想到她甜甜的带着几分娇气霸道的笑,苏慕就像心里压了石头一样,沉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轻轻的震动就会带出淋漓的鲜血。
怪不得别人都说自己成长了,这样的耻辱都能忍的下来,这样的改变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就连他的亲人也被他一脸的冷然很好的骗过了,可心中终究是留下来一根刺,苏慕不想它成为一道疤,在心口的地方腐烂,所以必须有个人帮他拔下来。
握在掌心的笔被他不小心折断,一滴浓墨滴落在洁白的纸上,慢慢的晕染开来,纸上带着冷梅的淡香和清醇的墨香交织流淌,苏慕有些可惜的看着桌子上只剩下几张的薄纸,烦躁的抓起揉成一团,狠狠地抛向窗外。
月色未央,独枕难眠,只一只疾飞的雄鹰带着少年满心思绪飞向北方最亮的那颗星,落在朱红色的窗框上,直到被一只盈白如玉,骨节修长的大手轻轻托起,锦白色丝绸滑下,轻柔的袖口露出男人好看的手腕儿,原本桀骜的雄鹰在男人手下竟是意外的乖顺,直到男人取下鹰脚上的书信,这才扑棱着翅膀缓缓地隐没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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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日一般,苏慕练完枪这才一只手拿着下人准备好的帕子,回去洗漱,只是在换衣服的时候,看着十分熟悉,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穿在自己身上的侍卫服,心中多了几分郁气,慢慢的走到床边,苏慕拿起暗沉的衣服,细细的端详着上面暗色的锦纹,良久,面色冷然的将它狠狠地摔在床上。
一旁伺候的下人头埋得低低的,就害怕心中不痛快的主人殃及自己,过了很长时间,直到盆子里的水已经完全冰冷,原本在一边装死的下人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低低的唤了一声。
“少将军?”
苏慕神闻声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一副战战兢兢的下人,抿了抿唇,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慢慢的弯下腰,捡起散落在床上的衣服,过了许久,才沉默着一件一件的套着床边的衣服。
旁边站着伺候的人见此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偷偷的觑了一眼自家主人,见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静静的端起已经凉透了的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苏慕一个人,他慢条斯理系着扣带的手这才慢慢的垂下来,顺势整个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黑色镶玉的扣带。
此时心里的不甘大概只有苏慕自己知道了。
真的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一只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剔透的玉扣,眼前浮现那个容颜绝世的帝王,带着飞扬肆意,睥睨一切的眼眸,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盛,啪嗒一声,手上腰带不知什么原因掉到了地上,打断了苏慕的沉思,理智回笼,原本越烧越旺的火焰,也慢慢的开始熄灭。如今敌强我弱,硬拼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他会好好的回报那个男人的。
哪怕心中再多不愿,可真正走到门口的时候,苏慕还是不得不收敛好所有情绪,日头早已经爬上墙头,苏慕的马车才堪堪来到宫门口,可是他这样却没有任何人说什么,少年得意却遇上如此噩耗,恐怕只要是个人心里都会有落差。
漫漫的长廊,苏慕曾经走过无数次,却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带着薄茧的掌心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的刀背,这条路似乎更加长一些了。
原本以为这个时间皇帝还在上朝,却不想他刚到勤政殿门前,就被早就等在门口的大太监邀了进去。
整个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苏慕带着节奏的脚步声,暗黄色的香炉里还升腾着袅袅青烟,苏慕一步一步向前,心中空荡荡的,直到看见帐后隐隐绰绰的人影,他伸手掀开明黄色的帘子,心跳猛地一顿,蓦然又舒了一口气。
“微臣参见陛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