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一直记着,想着以后赚钱了还你。”林时安说:“后来欠的太多,不想记了。”
“莫欺少年穷,许佟澜,我现在没钱,不代表以后也会穷,我这辈子没打算结婚生孩子负担家庭,不用攒钱留遗产,我后半生的钱,除了给林叔和芳姨,剩下一半都是你的,就当是还这几年你对我扶贫的债。”
许佟澜的心像是被挠了一下,如果不是林时安眼里的“兄弟我要为你两肋插刀”的光太过热忱,不掺丝毫暧昧神色,他几乎都要以为对方是在跟他告白。
“为什么?”他忽然问。
“什么为什么?”林时安一脸莫名其妙。
“为什么不结婚?”
林时安忽然沉默了,似乎没料到他问的是这个。
“不想说就算了”许同澜看出他的犹豫,没再追问
“我有病啊,”林时安笑了笑,像是揶揄。
粗线条的许大公子显然没有意识到什么,顺口就怼上去一句玩笑:“看出来了,病得不清。”
后半生一半的积蓄是说给就给的吗?不是病得不清是什么。
林时安闻言从沙子堆里一跃而起,许佟澜眼睁睁地看着他带起一身飞沙坐在他腰上,忽然就哑了火。
两人一上一下对峙了片刻,林时安低头拍拍他的脸,蹭了他一脸沙。
“傻子。”
☆、第 57 章
说走就走的旅行固然美好,然而遗留的问题也总是让人头疼。
两人从吃完晚饭就开始赶作业,两天的假,老师们硬是按着国庆七天乐来布置。
尤其是刚放松完,人总是格外的慵懒,饶是许学神都开始觉着写作业痛苦起来,少见的走了神。
这一走神,就瞧见林时安又在吃他那什么标签都没有的三无“补品”。
“来这边海鲜你都不吃,这有什么好吃的?”他说。
恰好清空了一瓶,林时安晃了晃盒子,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又从包里翻出一瓶新的。
“我爱吃,你管得着吗?”他笑着打趣回去,正要打开瓶子,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了眼又低下头去奋笔疾书的许佟澜,怕吵着他写题,拿起手机往外走。
许佟澜坐在和林时安背对的桌子上,听见门关上的声音,他扭头往后看,发觉林时安出去了。
让他心猿意马的始作俑者不见了,他的心也跟着静下来,连带着看手里的题都顺畅了些,方才略有些堵塞的思维瞬间如同开闸泄洪,他一路写下来,看着最后算出来的漂亮结果,满意地笑了笑。
“林时安,那个题我写出来了!”他兴奋地顺手把书往身后一甩,跟着转过身去,才想起来林时安去接电话了。
没了林时安的截挡,那书径直砸到他桌上,刚刚被放在桌上的小瓶子禁不住这样的攻击,咕噜噜掉下了桌子。
许佟澜叹了口气,一腔热血没得分享,淡淡的失落萦绕在心底。他有点儿不耐烦地站起身去捡瓶子,眼神却忽然顿住了。
从来都是光秃秃的瓶身这会儿却贴着标签,他怔愣在原地,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这本不是什么没有标签的三无产品,而是每一次的标签都被林时安撕掉了。
这个猜测如同暗夜里若有若无的鬼魅,让他的神经骤然敏感起来。
不受控制的心跳逐渐加快,握着瓶身的指尖微微泛着白,冰凉得有些僵硬。
他有些犹豫地转过瓶身,几个大字避无可避地落在他眼里。
“青霉胺片。”
他忽然有些慌。
他见过这个名字的,他一定见过这个名字!
许佟澜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可是他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本书上见过这个名字。
莫名的烦躁与焦虑冲击着他的脑仁儿,他把药瓶放回原位,紧紧闭上眼。
额头已经冒出了薄汗,许佟澜粗暴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无济于事。
没来由的担忧与紧张挤占着他的思绪,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少年人第一次面对可能的生老病死,除了手足无措,他什么也做不了。
“许佟澜,你怎么了?”林时安推开门。
“你打完电话了?”许佟澜深吸一口气,借着书架的支撑,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嗯,”林时安看起来心情不错,“芳姨回家了,和我聊天儿呢。”他笑起来梨涡淡淡的,“你上回推荐的那家客人对她特别好,工资给的高,态度也好。”
“噢,”许佟澜笑得有些勉强,“那就好。”
“那个题你做出来了?”他看见自己桌上许佟澜的作业,惊喜夸道:“可以啊你!”
然而许佟澜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木愣愣地杵在那儿。
他伸手在许佟澜眼前晃了晃,后者把他作弄的手拿下来攥在手里,林时安挣脱不开,索性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他的手心,许佟澜却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