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柳七娘照例收拾碗筷,憋了一肚子闷气的阿牛则起了脾性,觉着今日怎么也得和季婉霜掰扯明白,行不行都给个了断,别吊着他的鱼,于是拽起她就往外走,不管她愿不愿意。
你放手!放手!
男人的力气大,相对弱小的季婉霜着实被抓得胳膊疼,即使另一手死命去掰他的五指也掰不动,气急的她直接低头一口咬下。
这一口咬得可没留情面,阿牛吃疼得狠嘶一声,立马撒手以另一手捂着受伤的手腕,皱眉啐道:你讲不讲道理的!上来就咬人,和你那条畜牲一样!
恶人先告状?季婉霜一下火就冒上来了:是你先不讲道理,莫名其妙拉我来这里!
也许阿赊是对的,有些人就该咬。
见她被激怒,阿牛明白这样的状态俩人都没法好好谈,于是放轻声量,和缓地道:我要你出来,无非是想找个清净地方,把咱们的事摊开了说明白,以后也省得姨娘在中间周旋不是。
听罢,季婉霜不置可否,但也没有转身就走,似乎在等他接着说,看他能放出什么屁来。
阿牛眼看机会来了,便从他们最初在小麦地里相识,她相中他勤快能干,他相中她贤惠持家,俩人一拍即合,如何如何般配说起。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他怎么不从女娲造人开始说?她可没闲工夫听他的《忆当初》,连忙表决自己的态度: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前我识人不清,现在幡然醒悟,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什么叫识人不清?还幡然醒悟?他有那么不堪吗?
不爽自己被贬低,阿牛理直气壮地辩解:当初我再怎么错,也不是我推你下河的吧?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原谅我?
季婉霜狠狠翻了个白眼,想说你和那些凶手相差无几,但话还未出口,阿牛不知突然哪根筋搭错,怒气冲冲上来又抓着她的胳膊一边晃一边咆哮:你看看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大着个肚子像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村里的人怎么笑话你的?!
你不想想自己现在什么处境?十里八乡的男人只有我愿意接纳你,当你肚子里野种的便宜爹,你还要我怎样!
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以近乎歇斯底里的方式吼出来,他自认为把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和无奈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世上也再没有比他更伟大的男人了。
季婉霜听罢,胸腔里当即燃起熊熊烈火。她突然佩服他,为什么每句话都能Jing准戳在她的怒点上。
袖子下的拳头握紧,想狠狠一拳把他打飞,但她的眼前居然开始恍惚。
原来,因为有着身孕本就易晕易吐,再让他这么用力摇晃,刚咽下的还没消化的午饭立即哗啦啦呕了出来。
这一呕不得了,仿佛开了嘴就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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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婉霜扶着一旁的树干吐得昏天暗地,吐得自己都能感到体内能量的流逝,仿佛气力都随着秽物被一齐排出。
她从未这么虚弱过。
要命的是胎儿感应到母亲危险,胎动也很厉害,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她只得整个人倚在树体上才能勉强维持站立。
可惜,早在她呕吐的那瞬他就捂着鼻子躲开,没能吐在他身上。
直过了好半晌,似乎连苦汁都清干了,肚里的翻江倒海才稍稍平复,季婉霜大喘着气,抬起头来看向他,嗤道:你真令人作呕。
持续的激呕令她面色苍白,无力扶着树的姿态看起来摇摇欲坠,可却一点没能减弱她全身散发出的对他讥讽的意味。我的孩子宁愿是野种,你也没资格当祂爹,你给祂提鞋都不配!
好。
很好。
他本想以自己伟岸的情怀感化她,但看样子她仍然执迷不悟,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软的不行,就别怪我用硬的。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这和以往暴躁有余、城府不足的他迥然不同。
如若说阿牛之前是余情未了,才有与之求和的心思,却也没情浓到非她不可的地步。但刚才季婉霜刺痛他的那一瞬,将这件事变质成关乎男人尊严。
一个被玩烂的破鞋,凭什么瞧不起他,讥讽他?
憋着一股气,那个表面憨厚实则懦弱的男人,像是突然持有所向披靡的武器,几个跨步上前便将一把她扛上肩。
这种不自爱的女人,就应该被囚禁起来接受男人的管教,让她知晓什么是男人是天,女人如泥。
泥敢和天对抗,反了还!
气血亏虚的季婉霜根本无力对抗,再经这么天旋地转的倒挂险些直接晕厥过去。
她没力气喊叫,更没力气挣扎,体感都是麻的、没有知觉,是担心他对她的孩子不利,努力凭一口气吊着才不至于失去意识。
丽日蓝天,朗朗乾坤之下,高大黑实的男人扛着一个女人从林荫小道里出来,他们朝着下山的方向,离山头那户冒着香烟的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