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去不了呢?谢青鹤缓缓喝了口茶。那时候我就决定要分魂了?
这让谢青鹤百思不得其解。
人没办法瞒着自己。没有分魂之前,爽灵就是幽Jing,幽Jing就是爽灵,但凡动念,三魂皆知。怎么可能会出现爽灵密谋了什么事,按计划悄悄离家出走,留下幽Jing满头雾水的奇葩情况?
想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谢青鹤很宽容地对待自己,马上就放弃了努力。
……想必爽灵也没指望我能想明白。
上官时宜还在榻上歪着,谢青鹤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先开了师父的柜子,找了一把盐水花生剥来吃,没多久又起身去挖树下埋的桃花酿,抱着酒坛子回来时,袍角带了一点泥。
上官时宜看着他,目光微沉。
——不止袍角沾了泥,鞋底也沾了泥沙。
谢青鹤生性爱洁,行走江湖时不愿惊世骇俗,鞋底子才会故意沾点泥沙,住在山里就矜持不少,一来不喜欢天天刷鞋底,二来不喜欢将露台坐席沾上泥沙,他的脚底几乎都不沾尘。
而且,这也不是谢青鹤做掌门弟子的时候了。身为寒江剑派的掌门,他哪能自己吭哧吭哧去挖师父院子里埋的酒坛子?太不体面。想要喝酒,他完全可以吩咐在外执役的外门弟子去准备。
谢青鹤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哼着小曲儿倒出酒来。
因是新酒没在地里多长时间,倒也不必拿新酿去化开,谢青鹤嗅了嗅,嗞儿了一口。
剥花生,吃花生,嗞儿一口小酒。
谢青鹤吹着冬日幽幽的寒风,也不觉得冷,自娱自乐美得不行。
上官时宜看着他此刻的痴态,刚开始还有几分狐疑戒备,渐渐地想明白了。
这不就是在陈朝他还没进陈起皮囊之前,大徒弟分魂强占陈起皮囊那段时间的惫懒样子么?
——贪酒,贪玩,容易激动。没有负责决断的爽灵衡量利害关系,现在的大徒弟不止啥也不会,啥也不懂,还是个一点就着的暴脾气,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上官时宜看明白了,并未声张。
事情很明显,谢青鹤选择在随身空间里分魂离开,就是为了躲避外界的耳目。
上官时宜不知道谢青鹤躲避的究竟是谁,想必对方耳聪目明,才逼得谢青鹤不得不瞒天过海。
名义上谢青鹤请求上官时宜帮他验证伏传的说辞,实则因两个世界混淆不适的缘故,上官时宜到现在都没能开口跟谢青鹤说过入魔经历,谢青鹤就已经分魂离开了。可见他根本就不需要上官时宜入魔去确认伏传的说辞——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拉着上官时宜一起进随身空间,伺机分魂。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上官时宜非但不会询问谢青鹤分魂之事,反而要帮着竭力遮掩。
谢青鹤已经把一坛子梨花酒喝光了。
见他还有再去挖一坛子的想法,上官时宜只能强行挣扎起身:“唉。”
没了理智的谢青鹤虽说不懂得节制,喜欢纵容自己恣意而行,但,同样没了理智的谢青鹤对自己喜欢的人也没什么节制,感情纯粹幽深奔放。上官时宜挣扎着起身,发出不适的叹息,谢青鹤马上就放下酒杯三两步近前扶住:“师父,您该多养一养,慢慢缓过来。何必着急起来?”
上官时宜心说,我再不起来,你又跑出去刨酒坛子了,刨得满脚泥,看着也不像话啊。
他面上还得挂住严正的表情,跟谢青鹤把戏做足:“能说话就先把事交代了,早些商量对策。我在入魔世界看过了。”他点了点头,确认了伏传的说辞,“不至于我与传儿一起看错。”
谢青鹤只是无法权衡利弊,无法决断,无法施用理解需要学习的复杂知识,倒也不是真的蠢。
“以我自省自检,倒不觉得自己与魔类相似。”谢青鹤思索着说。
“诸天独一,世界仅存。神仙亦如此。”
上官时宜是极其护短的老头儿,谢青鹤怀疑自己是魔,他马上就作证说也可能是神仙。
“以为师之见,吾徒倒也不必揪心于前身来历。一点灵犀在此,”上官时宜伸手在谢青鹤的额间点了点,留下一点儿淡淡的温度,“既不堕,也不迷。持心正大,磊落光明。何必忌惮烦扰?”
谢青鹤难以判断,又极其信任上官时宜,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弟子受教。”
上官时宜含笑看着谢青鹤。
谢青鹤被看得有点心虚,他很清楚应该安排下一步,可是,爽灵跑了啊!下一步该干点儿啥?
师徒俩对视片刻,谢青鹤没主动提议,上官时宜心中惊讶万分。以他想来,大徒弟就算要分魂,总该给留守的幽Jing安排好任务吧?分魂之前,做了什么打算,动了什么念头,幽Jing也该知晓啊?
上官时宜正想着如何帮蠢货版大徒弟圆场,哪晓得谢青鹤心虚归心虚,丝毫不露怯。
“此事弟子还要再想一想。”谢青鹤直接结束了谈话。
“你既然身份不凡,凡事谨慎些好。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