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寒云在玉门殿熬到快中午才散朝下来,太极殿又被前来开小会的阁臣占满。
他先更衣喝茶吃了点心,跟朝臣们聊到半下午,手里事情处理完了,天都快黑了。皇后的宫人又来送袜子,束寒云从不进后宫,初一十五照例给皇后宫中放赏,今天也没有例外。
掌灯时,宫人来报,说偏殿的五爷求见。
束寒云刚吃了一口ru饼又放下,连忙说:“快请进来。”
往日云朝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伏传,这回伏传是独自来的,手里还提着食盒,见面先施礼问候,把食盒摆了出来,说道:“我给陛下炖了一盅鹿筋养髓汤,对筋骨有好处。”
宫中有御厨御膳侍奉,伏传完全不必这么殷勤照顾。住进未央宫之后,二人说是同住太极殿,其实正殿偏殿相距有一段距离,皇帝身边更是围满了宫监宫婢,根本轮不到伏传来照顾饮食起居。
伏传是从昨天开始给束寒云送汤水,在昨天之前,恰好就是他得知谢青鹤被拔了指甲的那日。
束寒云明知道伏传的想法,也只能轻轻叹息。
“陛下吃得未免太敷衍搪塞。”伏传把汤盅揭开,勺子递给束寒云,看了那块咬了一口的ru饼就忍不住谏言,“中午接待朝臣只进了点心,晚上又吃点心?”
束寒云舀了两口鹿筋汤喝,赞美道:“倒也不腥。”
伏传很恭敬地侍立旁侧,捧着手巾,见束寒云放下勺子就上前服侍擦嘴。
“你不必如此。想必师父、大师兄也不曾受过这份殷勤。”束寒云无奈地拉了伏传一把,让他在自己的御榻上坐下,“朕知道你想看什么。不好看。他未必乐意让你看见。何必徒然焦虑心痛?”
伏传原本已经坐下了,闻言又固执地站了起来,低头不语。
“这两日他都在睡觉。没人去打扰他。”束寒云透露。
哪晓得这说辞也不让伏传宽心,问道:“那也没有人服侍他饮食养伤么?”
束寒云拈起吃了一口的ru饼,配着伏传端来的鹿筋汤,一口饼一口汤慢慢地吃了起来。
他说了没人去打扰谢青鹤,那自然就没有人去把谢青鹤吵醒了喂水喂食。
具体的细节,束寒云不忍心讲。
被封掉真元之后,谢青鹤的恢复力变得与常人无异,他又取不出随身空间里的药物。
内伤捂在体内无法痊愈,被拔掉指甲的手指也恢复得不好,开始流水流脓。谢青鹤醒来想给自己收拾伤处,憩室里除了一点茶水,别无他物。他拍门找人想要索取药物,门窗紧锁,无人回答。
就不说有没有真元,谢青鹤毕竟长得一身好筋骨,锤烂门窗跑出去也不在话下。
不过,他考虑再三,没有砸窗逃跑。
——叶庆绪不让他与宗门诸弟子接触,他若是跑出去遇到任何人,这时候都护不住对方。
何况,跑出去也就是找人要点伤药,把手指头处理一遍。在叶庆绪的yIn威统治之下,他还能做什么不成?所以,谢青鹤很安静地待在祖师殿,没有试图逃跑。
“陛下。”伏传隐带哀求。
束寒云默默啃了大半个饼,被伏传低声下气的姿态求得不耐烦:“你看了又能如何?”
伏传见他动怒,毕竟感情不深,也不好再强求,便躬身赔罪:“陛下息怒。”也不肯即刻离开。
束寒云潦草地吃完一个饼,倒是把伏传端来的那碗汤吃了个干干净净,再次道谢:“谢你牵挂。若是不妨碍,可否将方子给了膳房?以后日常进献也不敢再劳动小师弟。”
伏传便答应把方子写出来,亲自服侍束寒云漱了口,又蹲身给束寒云按摩双腿。
束寒云忍不住说:“你死了这条心吧。当初在龙门池,你杀了白公主三个女儿,她绝不可能与你和睦相处。若是非要拉着她去看蜃景,不给你看也罢了,只怕她要趁机害你。”
“嗯。”伏传答应一声,不再纠缠此事,专心致志给束寒云按腿。
束寒云怒道:“我说了,你死了这条心!不必来讨好我,回去!”
伏传也不抬头,反问道:“就没有这件事,我就不能给陛下揉揉腿了么?陛下为何总觉得人对你好就是想要得到什么呢?”
束寒云被他问得一愣,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了下来。
伏传给束寒云揉了近半个时辰才结束,他修为深厚,哪怕按揉时动用了真元,半个时辰下来也面不红气不喘,神色如常。倒是束寒云被按得浑身酥软,血脉顺畅,从脚底到头顶都热了起来。
伏传洗了手喝了杯茶,与束寒云道了声晚安,便转身离去。
束寒云将热面巾覆盖在脸上,呼吸着shi润的热气,冷不丁听见一个女子声音在身边浅笑:“上官云朝不让我见那小子,是要替他主子守着‘主母’,你这又是为什么呢?我要他,你要你的大师兄,岂不是皆大欢喜?——我真的弄不懂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不等束寒云说话,脸上的热毛巾已经被揭开,白公主宜嗔宜喜的姣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