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飞行后,赫尔墨斯号终于到达了烈焰的基地。所有人被从囚笼中释放出来,集中在穹顶的入口处。
等待,漫长的等待,向前的队伍无比缓慢,焦躁不安蔓延在人群中。
对于少年迪克来说,这里实际上比囚笼还要糟糕,人跟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他被人群淹没,无论向前向后都看不到任何东西。周围的空气闷热、chaoshi,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异味,他快要窒息了。
每过一阵,就会有几声惨叫从通道的尽头传来,那时人群的sao动就会加剧,然后在守卫的大声呵斥和武器的威慑下重新归于平静。
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地被送往屠宰场,刚从一个地狱被解救出来,就要被投进另一个火场,这个也许还更糟糕。
说不清过去了多少时间,迪克终于能看见前方穹顶的闸门。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被面色凶恶的守卫从队伍中拖出去,一直拖到角落——那里已经堆了数十具尸体——紧接着一把激光枪顶住他的太阳xue,“噗。”的一声,男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了。白花花搀着血的脑髓迸射在旁边的尸体堆上,鲜血流了满地。
而此刻,人群已经完全漠然。大概少有厄尔斯人能够拥有平和安稳的人生,这种场景他们每个人都曾或多或少的旁观过,他们从来不知道谁会被拖到一边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那个人不是自己就好。
迪克顺利地通过了检查,和前面进入的几十个人一同乘上了一辆悬浮车。一个身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启动了悬浮车的自动驾驶,于是他们开始前往这座穹顶城市的深处。
“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恭喜你们通过了测试。刚才那些被杀的人,全部都是其他组织潜入的jian细,我们不能把他们放进来,不然我们将不再享有安全。”那位驾驶员说。
大多数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只有迪克的心里没有一点松懈。
“但是——”那位先生清了清嗓子,黑色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就像一片乌云,盖在了车顶上:“烈焰的每个人都必须展现他的价值!如果你能战斗,那么很好,你可以拿起武器,保卫我们的家园;如果你愿意工作,支持整个基地的运作,我们同样欢迎。在这里,好吃懒做是不被允许的,无所事事也是!没有价值的人只配成为星际尘埃,听明白了吗?”
车里一片静默,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他,于是他又问了遍:“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车里想起了稀稀拉拉的回应。他们刚刚捡回一条命,哪里敢反抗呢?无论命运给他们什么,他们都只有承受。
本杰明从另一条通道回到了穹顶内,然而他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安珀拦住了。
安珀是他多年的旧友,无比信任的得力属下。
“你看到他命令守卫做的事情了吗?”她问道,神情紧绷,显然十分不快,“首领,我早就告诉你,那个男人是恶魔。我们还要错到什么时候?”
黑衣男人面色平淡:“看到了。”
女人的语气急促起来:“那些都是我们的同胞,你怎么能允许他们那么做?”
“他们都是jian细。”
“你怎么确定?”
“我不能确定,可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这里是我们最重要的基地,绝对不能暴露。”
安珀难以置信地摇头:“本杰明,你怎么变成了这样?那个男人对你做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本杰明语气平淡地说:“我只是对现实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安珀后退一步,似乎在他神情寥寥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本杰明见她这副惊恐又伤心的样子,语气稍稍软化:“安珀,现在的痛苦是暂时的。在卡洛斯领导烈焰的六年里,烈焰迅速扩张,已经成为所有反叛者中数一数二的组织。”
说着他的神情重新明亮起来:“我们在成长,未来会胜利,而胜利难免有牺牲。我们的后辈会呼吸着新鲜而自由的空气,他们不必记得这段黑暗的历史。”
“你错了。”安珀不停地摇头,眼里满是失望,“用同胞的血rou换来的自由,根本称不上真正的自由。”
“安珀,”本杰明的声音转向低沉,“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胜利的那一天,你还能站在我的身边。”
“本……”女人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而本杰明毫不犹疑地越过她,越走越远。
他们曾经心心相印,为共同的理想而浴血战斗,也曾立下誓言,为自由献上所有一切。而如今,道路已然产生分歧。
当本杰明回到房间的时候,卡斯蒂利亚已经在里面等他,难得没有穿白大褂,显得没那么疏离冷淡,不过他的表情可不是那样:冰蓝色的眼睛审视着他:“你在路上遇到了谁?”
“谁也没遇到。”本杰明说,脱下外套,正准备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按在了墙上。脸与冷硬的金属墙壁亲密接触,倒不算疼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