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各山上驻守的哨岗,本来居室简陋。可神机到底是土木机关的大行家,因此一座普通居所,也给弄得格外舒适。
和隐狐钩玄这几名大弟子随侍君主身侧不一样,他平时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呆在峰顶居室,这儿便相当于他个人的王国,所以他喜欢怎样改造这里,君主也从来不曾过问。他手下也有几名在这方面颇有天分的杀手,一些铸造安装的机关若不是太难,便由这些人去做。
然而从三个月前,他便将这几个人赶去湖畔居住,独自留在峰顶打造什么东西。
一旦他有了新的设计,总是会独自去试验,直到确认效果,才会考虑将它运用在枫林的其他地方。所以枫林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他简直就全然不知,甚至枫林被围,也是一个手下冒着可能被他不知装在何处的机关杀死的危险上来告诉他的。
他的居室里并没有冒出什么新的可怕机关,固然令那名手下松了口气,可神机一副只考虑着自己事情,没把围攻当回事的态度却令他很是烦恼。
神机平时也不是这么对枫林的事漠不关心,不过是他现在有更加挂心的事,所以其他事显得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他只对手下说了三句话:“不必慌张,坚守岗位,情势有变前来通报。”
这几句话说了实在等同没说,可是实际上在那时候也不会再有什么更妙的应变方法,总不成叫他率领着留守枫林之人一举冲出包围,这估计就是君主在此,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冲破官兵们的重重阻拦。
所以那名手下只好悄没声息地退了下去,密切关注着各方动静。
神机却总算在这天下午完成他的杰作。他将最后一片打磨得无比光滑的鳞片嵌进一整套甲胄中,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便在房中坐下,休息了片刻,看着甲胄到底是忍耐不住要试一试它的性能,便即起身脱掉外衣,又看了看那套银甲,便连中衣也一并脱了下来,先拿起胸甲穿上。
这件甲胄其实并不算太复杂的设计,然而他一手拿起,那些细小如米粒大小的鳞片不知以什么连缀一起,赫然便如流苏般顺滑地自指间垂坠下来,看来竟如丝绸般细滑轻巧,贴rou穿着也没有丝毫不适。他将臂甲、腕甲等各部件一一套上,关节处比起躯干更加Jing细,环扣扣住之后不仅结实,而且格外灵活。
他将这套铠甲从头穿到脚上,整个人便银光闪闪的,只留着五官空隙,看上去诡异莫名。
所有环扣扣好,他猛然拔身,对着空气接连击出三拳,飞踢一脚,旋身一转贴在屋梁上。身上银甲铮铮轻响,却于他动作毫无妨碍。他眼中亦满是欣喜满意之色,轻飘飘地落下地面,张着银色的两只手臂左看右看,显得喜不自胜。
房门却就在这时敲响,外面等候的手下想是急迫之极,已经等不及他回话,便出声禀报道:“大人,官兵与萧家已开始进攻了!”
神机一怔,取过衣服穿上,一面道:“各方坚守,有突破讯息传报大殿,我稍后便去。”一面随手拉开抽屉,丛中取出两筒袖箭“喀嚓”两声扣于臂上,又接二连三地翻出各种小巧的机簧暗器,“啪啪”连声扣在身体各处。接着一振衣袖,晃眼见到铜镜中一颗头颅兀自银光闪闪地分外扎眼,略一迟疑,回身自箱奁中取出蒙面头巾将脑袋一并罩住,方才放心地推门出去。
攻击还没入夜便已开始,从西北到东面,几条路不分先后,几乎是同时发起进攻。西南树林火焰熊熊,更是声势浩大。
枫林中却是悄无声息。杀手们并不惊慌,毕竟从被围伊始,他们便已料到有此一天。此时各路官兵与萧家合力猛攻,驻守各座山峰的杀手们早已就绪,各自按部就班地坚守反击,倚仗着枫林天险与多年布下的机关,居然并不是太难以守卫。
神机这回回过神来,却是不敢大意。
攻势一起,他便赶赴枫林大殿居中调度。所有哨岗原本已有人守卫,尽管攻势猛烈,可应对并不仓促。然而神机却也知道,枫林纵使一开始占尽地利,却也绝不可能一直支撑下去。枫林人力物力均有所限,更可恨的是萧家与朝廷联手,这一次是绝无可能善罢甘休的了。枫林所能选择的,只有死战到底,或者放弃枫林逃跑。
不过,君主发出让所有在外杀手赶赴枫林的号令,却让枫林中人人明白,他们连逃跑的余地也没有。
神机清楚这点,所以不慌不忙,指挥着一部分杀手在西南树林也放火,阻绝了毒物自那边逃窜回枫林的道路;见浓烟蔽空,西北峰杀手们纵然一时还没有给那毒烟熏晕,却也渐渐涕泪交流,支撑不住,又让手下杀手抬了大型机弩上山安装,蓄以足够的箭支,只须半个时辰上去补充一次箭支。东面道路已是交锋重地,凭借着机关重重,萧家与官兵进展极为缓慢。另外两条路则除了出路被封锁,并无其他动静。
神机虽然指挥若定地安排着一切措施,却到底有些感觉不安。
东面的道路并未出现司空的身影。作为这一次进攻的主要谋划者,没有露面着实可疑。他放心不下,便又差了五名杀手去往那条生死道守着,并叮嘱各路人马,一旦发现司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