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介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尤兀有些烦躁的坐在旁边,像是一夜没有合眼——他向来打理到最佳状态的栗色长发乱七八糟地扑散在后脖颈和肩头上,造型都塌了。
“都胃出血了还往外面跑。方介年,你嫌命长吗?”果然,人一旦醒过来,尤兀就秒切语气,瞬间变回了往常那种戏谑中透着点嘲弄意味的腔调。他像是逃避似的,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了对方。
连门外面偷偷围观的护士都啧啧称奇,一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仿佛——昨天半夜急吼吼冲进医院恨不得把一层楼都给掀开的,完全是另一个人。
“喝点热粥,你现在不能吃其他东西。”尤兀有些生硬地避开了方介年的目光,他拿起勺子,手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伸过去喂他。
尤兀把挑了好几家店才买回来的粥放在方介年面前的小桌子上,餐具也摆好。
方介年却并没有动。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子,他才淡淡地开口,嗓音有些干涩:“……我的电脑呢?”
“没带过来。”尤兀简单粗暴地否决了方总想要带病加班的念头,他皱起眉头:“彻底养好身体之前,就乖乖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工作永远都做不完,医生说你现在不能看电子仪器。”
“是啊……乖乖待着,不能工作,但可以被你随意玩弄,是吗?”方介年声音像冰冻住了一样,他此时心情极差,讲话也比平时更难听。他冷着脸侧过头去,一时间不想看到这个人。
“我……”
气氛有些尴尬,尤兀眉关紧蹙,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或者破天荒道个歉之类的,结果门忽然好死不死地被哐当一下给推开——
那不敲门的家伙完全没顾及他们二人微妙的气氛,毫不拘束地抱着一捧花就晃了进来。
居然是商渠风。
“你们不用管我,慢慢聊。我这不就专程过来一趟,看看我的老同学病情如何嘛。”他脸上还挂着没有消去的淤青,笑呵呵地走到方介年躺着的病床旁边,一屁股坐下。
好像真是和方介年很熟的样子。
“没事吧?早知道你真的不舒服,我昨天就不说那些话了。”他硬是拧巴出一副歉疚的样子,由于演技不是很到位,配上左脸颊上高高肿起来的伤,模样显得有些滑稽,“抱歉啊,我不是有心的。我给你带了补品,还有花。方总,我昨儿开玩笑的,您大人有大谅,就别跟我计较了。”
不等方介年说什么,尤兀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他昨天其实并没有听到全部的对话——所以,这混蛋到底,对方介年说了什么?
“算了。”方介年装作没有发现尤兀的表情变化,他淡淡地看了商渠风一眼,“大家都是同学,过去了就过去了。我打人也不对,你脸上没事吧?我会赔医药费给你的。”
……打人?!为什么要打人?昨晚他没来之前,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兀漠然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但其实,当他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都快要有点坐不住了。
商渠风满脸堆着笑容,一改昨晚那种纨绔劲儿,连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他偷偷瞄向方介年,刚想继续套个近乎,对方却没有理他,反而是径直看向尤兀,话题偏得厉害:“尤兀你看到我的衣服了吗?我和他打架的时候,好像落在旁边了。”
商渠风一听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呃,”尤兀不太明白他说这个干什么,努力尝试着回忆了一下,“我没看到,外套怎么了吗?还有,你为什么要和他打架?”
这后半句——才是重点
方介年却没理他,只是兀自叹口气,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我都差点忘了。那衣服口袋里面,本来有个新买的礼物,昨晚打算给你的。”
摸不着头脑的商渠风:“……?”
——有吗,那衣服他可摸了不下十次,怎么就完全没注意到,口袋里面还有什么东西的?
尤兀一怔,他听方介年这么说,心口有点热,又有些不知所措。他忽然一下有点无法找回往日里用气势去压方介年的那种理所当然。
他甚至都有点不敢看对方那双莫名比往日里还更神采奕奕的明眸。
尤兀很少会产生这样近乎等同于期待的情绪。
而此时此刻,这种心悸的感觉真真切切地在他胸膛里冒出了头,变得越来越澎湃。以至于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所以,你买了什么?”
“等找到了你自己再看吧。”方介年打开粥碗,开始安静喝粥,不再说一句话了。
尤兀Yin恻恻地看向商渠风,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啊,那个,时间不早了。你们慢慢聊啊,我,我先走了,这不还有事儿呢。”
商渠风眼见情况对自己不利,再加上,他原本就做贼心虚,所以只能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