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至今我还没给多少人看过我这双厨房炒手。
而「没给多少人看过」的意思,如字面上所示,就是已经给人看过了。
无论我与守护者都同意超能力这件事情应该要保密,因为只有在对方不知情的状况下,异能者才会在执行任务上占优势,这时我就能理解为何克拉克肯特要一直瞒着露意丝。
但是这人意外的让我破例。
「赖打,借个火。」
「喔。」
仁铁将吃完的餐点摆在一旁,用卫生纸擦起掉落的饭粒,取了根红大卫刁着,而那平时是我抽的牌子。
赖打指的不是打火机,是他帮我起的绰号,就在看过我凭空将他的整包烟烧掉隔天;我有点尴尬,但他倒轻松自在的就叫我赖打,我反唇相讥说那麽他家里开不绣钢工厂,他阿不就是白铁仔。
他回了我一句:当然,我可是硬梆梆欧。
只是现在情况特别,我没有兴致开他玩笑。
我伸手过去,做出点菸的模样,香菸的最前端微微的闪了红光,发出细小的声音,只有我俩听的见,随即一丝白烟就升出来。虽说凭我的能力就算隔了一百码不伸手烟都点的起来,但是仁铁一直以为这只是魔术,且毕竟这是在公共场合,还是别太嚣张的好。
他穿着上面被刷白又开了几个洞的庞克牛仔裤,搭配白色T-shirt,那白色衬托出他不黑但透红的肌肤,盖着没有手毛的结实臂膀上,好看,真的好看。下午两点半,我们坐在他家附近的露天咖啡厅「YELLOW」。是户外但挺乾净的,这里素来以乾净整齐给我好印象,就算是个塑胶袋飘进里面,我怀疑老板都会带上口罩大扫除一番;虽然那让我每次弹烟灰时都战战兢兢。
红砖铺的走道紧邻表演台,但是表演晚上才开始。两人坐在藤椅子,喝着我们的咖啡。 最近学校没什麽课,他妹妹的官司也结束了,终於在相隔许久的状况下好不容易能聊聊。仁铁住在校外,离我住的地方大约要骑个五分钟。
仁铁与我同系,是隔壁班的同学。
说到美术系这种东西嘛,要先说清楚,各位不要以为搞艺术多麽的美好,其实里面充满一堆狗屁倒灶的屎烂。
正因为艺术主观,因人而异、没有标准答案,所以只要教授讲师高兴,爱怎麽诠释就能怎麽搞。一堆人在噪音四起的异言堂中早被磨掉了耐心,转而往设计界发展。抱负着满腹热忱的有志青年在这个老师的门下被否定,在那个教授的评论下被打压,学院里多如过江鲫。仁铁在大学的训练下,彻底的接受了「醒醒吧,我不适合艺术」的教育,所以在课堂上,我不是听他在电话中又说要翘课,就是坐在教室中的圆板凳靠着展台睡着。
嗯──,重点在於,他坐在最前排靠近模特儿的那头。所以後方一堆人目睹他歪着头,倾向一旁,睡的连口水都要像蜘蛛丝延展似的。
有的人觉得这太夸张了,但是我就是该死的喜欢他那种大喇喇的个性,还有他那该死的傻笑。没错,他确实是典型的异性恋,玩车、组团、尬妹、混趴;大概所有直男可能热衷的他都在行。他不知道我喜欢他,虽说我完全不介意自己的身分外泄。
欧,补充订正一点,我完全不介意我同志的身分外泄。相较我另一个身分,那根本就像灰尘一般不重要。
我们怎麽熟起来的早已经忘记了,反正就是很稀松平常的熟了,回想一下,完全没有任何戏剧故事在其中。那倒是与现在的发展截然不同。
「伯母怎样?」我盯着他说。
「就那样。」他不带情绪的样子说。不!应该说带着许多情绪的样子。
自从仁铁的妹妹──傅妤雯死了,五十几岁的伯母就将自己关在家中,买菜或倒垃圾都不出门。傅伯父在保全公司里担当班长,除了同仁与雇主不太接触其他如记者之类的社会人士,甚至不常回家,新闻直击采访傅家也不见其身影。这次事件爆发出来後新闻追着跑天涯,毕竟是牵涉的是高层警察之子,标题就能下的耸动。
虽说表面上是交通意外,但是有部分媒体也察觉到事有不对,纷纷展开调查,部分记者过份的还追到仁铁他们班上,说什麽直击受害者家属访问。我得知此事飞赶过去,结果那摄影器材的硬碟过热,也不能拍摄,才结束这闹剧。
当然,我完全不知道为什麽那硬碟会过热。
从旁边的窗户隔着塑造教室的玻璃看过去,仁铁站在教室靠近置物柜的桌子旁回望我,他面无表情,像一面被漆的纯白的墙。
我知道那墙里藏着的,是一句句呐喊。
老实说,我跟仁铁都很不爽他老爸,据说这次会造成那畜生能在刑事法庭当着司法官的面开溜,大概有一半左右的因素是他老爸一手造成的。
退休的员警通常会进入保全公司工作,所以公司与警界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不知道是警方还是保全公司哪方与傅伯父接触,也不知道是威胁还是利诱,也可能是两者兼备,总之傅伯父对於这件事情,始终抱持着息事宁人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