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漆马车在京城大街上疾驰而去,车轮在雪地上滚过两道shi痕,朝着皇城的方向蜿蜒而去。
密集的雪点打在马车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青黛抬眸,望了一眼坐在她对面,锁着眉头的姜绍钧。
天气寒冷,他的伤又还未痊愈不好骑马,甫一接到消息,便同她一起坐了马车赶往皇宫。
手上一阵温软柔滑的触感,姜绍钧翻飞的思绪被倏然拉回,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少女秀美Jing致的眉眼。她一句话未说,只是用一双清亮黝黑的眸子看着他,小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门内早就候着的内侍看到下了马车的二人神色一喜,立即带着他们急匆匆往乾清宫赶。
路上免不了要询问几句乾元帝昏迷的前因后果,带路的内侍是太后派来的,算得上是心腹,知晓的内情也多,闻言面带忧色地回道:今晨陛下起身时还好好的,早朝之后陛下按往常的作息处理政务,哪想午间休憩了两刻钟后,陛下方从床榻上起身便晕了过去。
太医可到了?青黛问道。
陛下晕倒后,何总管即刻召集了太医院的几位杏林圣手为陛下诊治,现下也正在乾清宫里。何总管便是指乾元帝身边的大太监何宝。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便已走到了乾清宫内,乾清宫的前殿是大周朝历代帝王处理政务的场所,后殿则是帝王起居之处,乾元帝被暂且安置在前殿中用作午间小憩的偏殿卧房内。
青黛随着姜绍钧刚踏进偏殿,便见到了眉眼忧虑的太后正坐在卧房的外间,一旁伴着同样神情忧心忡忡的皇后,见到他们来了,似乎稍微松了口气。
母后,皇嫂。
两人行了礼,姜绍钧便问道:皇兄现今如何了?
皇后蹙着眉头,语气沉凝,还未清醒,太医在里间为陛下施针。
一向龙体康健、年富力强的儿子没有一丝征兆忽而倒下,即使是历经风浪的太后也克制不住地有些关心则乱,在椅子上坐了没多久又站起来反复踱步,其中忧心焦急显而易见。
太医可有说是何缘由导致的昏迷?姜绍钧上前轻轻扶了一把太后的胳膊,低声问道。
肺脉微缓,为痿偏风、邪在于络,肌肤不仁;邪在于经,即重不胜;邪入于腑,即不识人太后复述着太医的话,语调有些无法控制的颤抖,那些太医说,圣上是中风。
中风
即使是在医疗条件发达的现代,中风也是一种十分危险的病症,脑中血管堵塞,有极大可能要人性命,更遑论在这只能靠草药、施针的古代。
太后说完后似也有些承受不住,面色苍白,一只手捂着心脏轻颤,身子微微打摆。
母后!姜绍钧面色微变,将太后扶到了太师椅上坐下,只是太后的面色依旧未见好转,反而呼吸愈发急促起来。
太后到底年纪大了,不太能受得住这晴天霹雳般的打击,先前小儿子没来她勉力撑着,如今心弦稍松,便有了倒下的征兆。
青黛连忙握住太后的另一只手,一边抚着她的心口,一边用柔缓安抚的语调在她耳边温声道:母后,太医院中有好几位擅长于中风之症的杏林圣手,情况定会好转起来的。母后且要保重自个的身体,万不能在这时倒下了。说完后,她便轻轻附于她耳边,引导着太后深呼吸。
阿黛说得对,陛下乃真龙天子,定能转危为安的。母后莫要忧虑过度,伤了身子。皇后也压下心中惶恐,柔声安抚道。
太后随着青黛拍抚她心口的节奏调整气息,又用了宫女递上来的一枚保心药丸,心绪平复了些许。
陛下醒了!
就在这时,里间传来了太医激动的语声,等在外间的人全都豁然起身,一齐朝里间而去。
乾元帝平卧于一方黄梨木卧榻上,四肢有些僵硬,本是保养得宜的面容此时因为中风的后遗症而微微歪斜,整个人都似乎苍老了十岁,眼神转动间透出一股暮气来。
他的目光自走进里间的一行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太后身上,扯了扯唇角,发出喑哑的声音,母后。
太后暗自抹了抹泪,近到他榻前握住他的手,转而问太医乾元帝的情况。
乾元帝这次中风发现、医治得及时,也未昏迷太长时刻,留下的后遗症并不算很严重,就是左手和左脚行动不便,要通过后续康复和汤药来逐渐恢复。
青黛发现对于乾元帝的病情,除了太后,皇后是最为关切忧心的,毕竟小太子年幼,若是乾元帝就这般去了,难保帝位不会被他的两个成年兄长威胁。
只是不知姜绍钧有没有夺位的想法,按理说,他是乾元帝的同胞弟弟,大周朝史上也不是没有兄终弟及的境况,以王爷身份上位的帝王也有那么几个。不过他和两个成年侄子走得不近,对小太子倒是很好。
坐在从皇城回王府的马车上,她不禁打量着姜绍钧的神色,但他的面色依旧冰冷寡淡,让她根本琢磨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三日前,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