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刚过下午一点,南硚机场大厅四遭人头攒动,嘈杂拥挤的人群中有道灵活的身影推着一只银色行李箱穿过大厅朝一侧出口快步走去。
透明玻璃门刚在身后合上,迎面袭来的热浪几乎将人掀翻在地。
庭槐安戴了顶宽沿藤编草帽,漂亮的长发斜编成Jing致鱼骨辫搭在肩上,穿着一身清凉薄荷绿长裙的少女,是灼人烈日下惹眼的亭亭玉立。
太阳暴晒当头,柏油路上似笼了一层模糊的热气,边上的桐树叶被晒得打了卷,树枝蔫蔫耷拉着。六月底的南城,桐树上已经传出了窸窣蝉鸣。
庭槐安招手叫停一辆驶过的出租车,甫一坐进后座,凉爽的冷气扑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惬意。庭槐安扬起笑脸对司机道,麻烦您,去市中心最大的商场。
出租车稳步朝市中心方向驶去,庭槐安整理着思绪托腮望向窗外掠过的疾影。
这次回国她争取了一年时间,当做她研究生毕业的Gap Year。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她要竭尽所能获得温家长辈的理解,拿回婚书,并说服她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心甘情愿同她一起去公证处解除婚约。
温迟岚
庭槐安默默咀嚼着这个前不久对她而言还完全陌生的名字。一个年长她十三岁的女人,为什么能让妈咪对她青眼想看。既然庭沛臣不准她私下查探对方的信息,没关系,那她亲自去见见这个人,替自己补上这桩未解之谜。
车子驶下星程大道,很快,南城的大学城近在眼前。
南城大学,几个刻在石柱上的朱砂字在庭槐安余光中一闪而过。
不消一刻钟,司机将车子靠边停在了两栋用玻璃栈道连通的大厦下,小姐,到了,这里就是我们市区最繁华的商业街。
庭槐安转头看了眼窗外密密匝匝的人流,轻轻啧了声,然后扶着帽子准备下车。前排驾驶座上的人适时叫住她,小姐,一共89,微信还是支付宝?
庭槐安抿了下唇,这两样东西她都知道,可是
这个可以吗?
驾驶座上的中年人望着后座递来的那张粉色大钞,脸上露出一丝惶惑,现在还有人会随身携带现金吗。
不过十几块的零钱他还是拿得出的,司机麻利地接过粉钞找好零递给后座的乘客,找您11,收好!
庭槐安没接,她看了眼对方手里的几枚硬币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币,摇摇头,辛苦了,我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零钱就当做给您的小费,可以吗?
司机怪异地看了眼后座的少女,悻悻收回找零的右手,将硬币放回抽屉。
将行李箱寄存到前台,庭槐安拎起她的小手包,兴致勃勃登上了螺旋式扶梯。之前Katrina来中国出差,回去后跟她说起过很多新鲜有趣的东西,勾得庭槐安心中痒痒的。
上到三楼,电梯出口处就是几间烘焙店和日式烧铺子,香甜的味道馋得庭槐安眼睛都舍不得挪开。于是少女大方地抽出了第二张粉色大钞。
红豆鲷鱼烧,章鱼小丸子吃腻了飞机餐的人开心地咬了一大口香软的鸡蛋仔,唔,好满足。
庭槐安咬着吸管捅了捅杯底的珍珠,脑海中飞快拨着小算盘。减掉手上这杯加了双料的抹茶雪顶,庭沛臣给她的三张粉色大钞现在一共还剩121.4,打车去温家应该足够了。
既然要上门拜访,而且还有事想求,自然不能空着手。
吃饱喝足的庭槐安信步踏进一楼购物区。一众品牌导购员淡定地按着手捧nai茶这人的吩咐,将她看中的东西包进礼盒。
看着对方熟练地按照实时汇率在屏幕上敲出价格,嘀~刷卡的瞬间庭槐安还是小小地rou疼了一把。毕竟庭沛臣断了她的经济来源,从下飞机的那刻起,她就要面临私人小金库随时告罄的风险。
庭槐安拎了满手的袋子还有她的随身行李箱,站在商场侧门的Yin凉处等待前台帮她叫的出租车。
南城的天气一向燥人,庭槐安刚在商场被冷气浸了一遍,这会儿站在室外由着热浪一冲,只觉脚步虚浮,胸口闷闷的,脑袋都有些发晕。
冰水~山楂~糖炒栗子~
庭槐安下意识顺着叫卖看了过去,行走的太阳伞下有一辆移动的小推车慢悠悠从她身边经过。两只竹篾编的小簸箕里分别装着褐色的板栗和盖了一层保鲜膜的糖山楂,红彤彤的浆果外裹了一层雪白的糖霜,白里透红。
庭槐安叫住对方,花15块买下了一份不当季的糖山楂。
沉甸甸的纸袋捧在手里,指尖还能触到冰盒残留的凉意。趁着外面糖霜没化,庭槐安拿起竹签戳了颗圆滚滚的山楂咬了一口,人工糖Jing的甜味也盖不住陈山楂的酸苦。舌尖掠了掠涩然的牙根,庭槐安细细吃下了这颗干瘪的浆果。
前台叫的出租车司机手脚麻利地帮庭槐安将所有东西放进后备箱,接过她手机里的地址看了眼,乐呵呵道,小姐要去严华山啊,那地方偏,出市区之后还得开老半天山路,也就我愿意接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