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还好吗?”陈碧清走到了白渺身旁,关心道。
白渺懒懒张开了眼睛,他看了看陈碧清脸上的小紧张,轻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点儿累了。”
陈碧清抿了抿唇。在一开始的时候,即使她清楚地知道白渺的名声与作为,但她觉得国师大人在皇城中住过了好几年,且待遇堪比皇宫中的那位帝王,至此当人来到了堰州后,想必会不适应这样的生活。但万万叫她惊讶的是,这位尊贵的国师大人不但没有嫌弃他们这里的生活,反而适应的很快,日日同他们一起吃食、工作。
且得了鼠疫的病人,即使家里人再紧着开窗通风、擦拭病体,但身体上还是会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还有那浮现在肌肤上的瘀点,大片大片瞧着就瘆人,一开始陈碧清带着几个年轻的药童时,那群药童都不敢直视,甚至还会因为那难闻的味道而干呕。可从皇城中来此的国师大人却适应力极强,在这段忙乱的时日里从不曾叫苦,还给予了他们很多有用的指示。
这般回忆着,陈碧清开口道:“大人,您千万要保重要自己,我们很需要您,若是您也累得病下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顿了顿,她不由得苦笑:“民女行医也很多年了,但还是第一次遇见鼠疫,对于这疫病的治疗方式,民女几乎是一头雾水的。但是大人,您的到来却叫民女看到了希望,民女觉得这一次一定可以转危为安的。”
说到底,是白渺给了陈碧清这样的信心。
白渺一愣,他皱着的眉头放开了几分:“是啊,一定可以转危为安的……”
*
千里之前,皇城之中。
这段时间容素重新留宿在了宫中,她几乎是日日夜夜都呆在太医院里协助。虽然她对于医术也是个一窍不通的角色,但上辈子她有过相关经历,即使一时半刻脑子里无法回忆起全部的药方,但时常跟在太医院里,时不时看看各类药材,总能听到一两味耳熟的药材,便是能借此给太医们一些新的思路。
今日又是匆匆一日,容素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的眼睛下面浮现了一层青黑。
这时,御前侍卫崇焕来太医院了。
他走到容素身前,关切道:“今日如何?”
“还行,”容素抬手扇了扇风,“药材就是那些药材,现在差不多能弄出个大体的方子,一会儿便加急给堰州送过去。”
她看向崇焕,眨了眨眼问:“书院里郑逸他们怎么样了?”
崇焕不在宫里当值的时候,就会去女子书院里教导那群学生,而这段时间因为堰州的疫病,学院也在郑逸的组织下开始教习孩子们做药包与口罩,顺便还叫传授了很多防御病痛的法子,便是想要借着孩童之口,一点点地普及大人,再广而告之。
“一切安好,郑逸都看着呢。”崇焕点头。
“那就行。”
此刻容素站在夜色之下,明明周遭清凉的晚风叫人舒爽,可是她心里却沉甸甸的。
崇焕看出了眼前女子的不安,他轻声道:“你放心,国师大人可厉害着呢。”
“我知道。”容素知道国师厉害,她只是难以叫自己平静罢了。
“会好的……”崇焕抬手轻轻搂住了容素的肩膀,他看着天边的那一轮明月道:“等这一次疫病结束后,我们便成亲吧。”
“我们成亲的日子不是定在了夏日嘛……”
“是,所以我希望疫病能在夏日之前结束。”
容素愣了愣,随即轻笑:“我也希望。”
*
无极殿中,武帝已经同白渺分开好一段时间了,几乎是rou眼可见的,在白渺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武帝的脾气日渐暴躁,每每上朝都怒气高涨,叫底下的朝臣们畏缩如鹌鹑。
此刻,他一个人坐在龙榻之上,脸色黑沉看不出神情。
自白渺请命去堰州后,武帝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要么是想那小莲花想得睡不着、要么是做了有关小家伙的噩梦,总之就是难以入眠,煎熬的厉害。
他几乎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收到白渺传来的信,不论是其中的日常、抱怨、治病进度,只要是同白渺有关的内容,都能对武帝起到聊以慰藉的作用。但即使他再期待,那信件也不是天天来,快得时候差不多一封信要七八天,至于慢的时候就可能要到十天。
而武帝耐不住期间等候的日子,他几乎是天天都给白渺写信。
烛光微颤,涂修霆手中的狼毫沾上墨水,一笔一划地倾诉着自己的情思。
写着写着,他笔尖一顿,留下了一团乌黑的墨迹。
下一刻,桌上的烛光被窗户外的风吹灭,而原本还坐在原位的武帝却在顷刻间跳出了窗户。
夜色浓稠,武帝驾着轻功一路向皇陵去。
走过熟悉的路段,在一阵细微的水流声中,又响起了叫人熟悉的声音:“吾就知道汝会来……”
胤神从一侧的Yin影中走了出来,此刻他的不复从前的光鲜,发丝、皮毛都变得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