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国师那日的经历,陈碧清心中疑惑,但也不敢询问,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而今距离那日又过去了几天,但国师大人还不曾出现,虽然每天的指令都不会迟到,可陈碧清心中却不胜担忧。
“水来了!水来了!”
陈苗和几个侍卫提水重新装满了水缸,而陈碧清也从之前的隐忧中抽离了思绪。
眼下她担心什么都是徒劳,倒不如先做好手上的事情。
继续舀水煎药,但在那水勺被陈碧清抬起的一瞬间,她顿了顿手臂。
“陈大夫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陈苗见陈碧清动作停顿,不由得小心询问。这段日子的瘟疫实在是叫他怕了,每天来来回回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没事,就是走神了。”陈碧清摇头,示意陈苗先忙自己的事情去。
“那就好。”陈苗点头,跨几步便跟着另一队的人去空地用火焚烧一些沾染过病人的东西。
见陈苗走远后,陈碧清望着手中清澈的水,她刚才之所以停顿,是忽然在水勺中看到了一抹纯白,但那一眼却转瞬即逝,快得叫她以为一切都是幻觉。
可真的是幻觉吗?难道是她没有休息好所以眼花了?
陈碧清有点儿茫然,她情不自禁抬手将水勺凑到鼻间轻轻嗅动。
之前就说过陈碧清有成为医者的天赋,那不仅仅是因为她对药材有种天然的敏锐,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只“狗鼻子”。此话并非贬义,而是真正的夸赞。在陈碧清儿时随父亲上山采药,那时的她还不能全部认清繁多的草药,便是用灵敏的鼻子来分辨那些长相相似的药材;而这样敏锐感则是被她一直保持到了现在,如今手中拿着水勺,想起了刚才一闪而过、疑似幻觉的东西,陈碧清却不由自主的嗅了嗅水勺。
堰州城内的水源,陈碧清本该是最熟悉的,毕竟她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从小到大离不开水。即使水不过是无色无味的寡淡模样,但陈碧清却断然不会将其与其他东西混淆。
可当她动了动鼻尖后,垂下的眼眸里却忍不住升起了奇异的神色。
无他,在那一勺清澈的水中,有极其细微的淡香,就像是浸了水的莲花一般,清雅淡泊,其味零星微末,稍不注意便会忽略。要不是陈碧清的鼻子灵敏,她可能根本无法嗅到这样的不同。
曾经几十年喝过的水,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淡香,那么今日的水又为什么会如此呢?
她微微蹙眉,倒是不曾直接熬药,而是拿出了一小小的药匙,舀出了几滴水放在自己的掌心。
清凉,清透,这是她唯一的感觉。
陈碧清鼻子中所闻的淡香,不过是一瞬间,便叫她觉得Jing神气充足了些。
她抬眼看了看另一侧等候着拿药的百姓,终是咬咬牙,转身将药匙中剩下的水倒在了嘴里。
这水同它本身的淡香一般,在入口的一瞬间便隐约有点儿清凉,这样的感觉依旧是一闪而过,快得叫人以为是幻觉。待水珠从舌尖流入喉咙,再穿过食道后,陈碧清脸色微变——清水入喉的那一刻,她感觉到水珠所经过之地仿佛是被洗涤了一般,随后腹中升起了一阵浅浅的暖意,紧接着就Jing神一振。
“陈大夫,药熬好了吗?”一边的侍卫催促问道。
陈碧清收敛了脸上的惊讶,她面色不该的将水放入熬药的锅中,轻声道:“马上了。”
赤红的火焰在炉子中翻滚,深褐色的药汁也一点一点得从草药中析出,将清澈的水染成了浑浊的颜色。
随着药水上气泡的冒出,药香也逐渐四溢,比起之前的苦涩,这一次却带了一味甘。
陈碧清将这些变化收入心中,面上不动神色,挨个将药水舀了出来。
从日出到日落,陈碧清在这里忙活了一天,当她终于煮完了最后一波药后,这才扶着腰坐在了矮凳之上。
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堰州城内的街面上也清冷的厉害,在一个多月前还是人头攒动的景象,可现在呢?能在街面上看到的人,不是出门求药、就是来回寻守的侍卫,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哪里还有之前热火朝天的模样。
其实在最开始的那几日还发生过一次规模不大的动乱,城中虽然多数人都感染了疫病,但还有以少部分的人依旧康健,在他们这一群人中,有七成是家中的亲友被鼠疫拖累,这才心甘情愿的留在堰州城内照顾他们,即使可能有生命威胁,但终究有着割舍不下的亲缘;且还有其中的三成人,他们虽是堰州人,但却并无旁亲,或是亲缘单薄,身边没有患病的人,因此他们只想尽快离开堰州。
可州府为了防止疫病的传播并不会叫他们通行,因而这三成的人便自发组成了一个规模不大的群体,不断对抗官府、只想出逃堰州。
身为堰州的州长,李仲一贯待民如子,他自是不忍心用强硬的手段逼迫众人,但这些人却也不愿意轻易就范。
在这种时刻,国师大人出现了。
陈碧清还记得,在众人围住州府声讨的时候,一道银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