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曲遥,这一路终究不能陪你走完啦……”昊天镜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便只能在此作别了。”
“曲遥,其实一直都,谢谢你了……”昊天镜轻声笑着说:“与其在蓬莱堆垃圾的阁楼里畏畏缩缩待个三百年,不如一天地九州走上一遭,即便终归一朝赴死,也不负神器之名——”
“死得其所,幸甚至哉。”
女娲补天石非金非玉,非铜非铁,本就是世间最坚硬之物,造出的神器,也确实有硬如刚玉般的骨头。
镜子一点点散作烟尘飘至虚空之中,再不见踪影,留在曲遥手中的,只有一块木制的镜子长柄。
“昊天镜你个……白痴!!”
曲遥咬着牙,如雨的泪水撒在木制的镜子长柄上。
澹台莲默默地站在曲遥身后,他抬起手,可终究还是放了下去。
他其实是见不得曲遥哭的。
他其实是个心智并不坚定之人,可每每当他坚定心智想去握住曲遥时,曲遥都会挣开。
每一次当他看见曲遥落泪时,悲伤和酸涩就会漫上心里每一寸角落,整颗心都会像揉碎一般的疼。可澹台莲生来便嘴笨,素来不会说些什么像样的安慰的话,到最后也只能是一句粗浅的:“曲遥,莫要哭了,我在。”
我在,我在……
可说了一万次的“我在。”终究抵不过一句“你还爱。”
可如今时元依旧复活,况且澹台莲早已知晓,按如今的反噬情况,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寿数了。他该诚如他之前所说一般,待到海晏河清四方平定之日,将曲遥让出去,然而自己寻块清净处自生自灭……
可他做不到。
原来一个人或是一样东西,你放在怀中久了,等到你想将他割让出去那日,会比凌迟都疼。
澹台莲颤了颤,终是抵不过心底破土而出的欲念与占有,一把将曲遥拢进怀中。
时间仿佛岑寂了许久。
“师叔……”曲遥颤声唤道:“我从不是个患得患失之人。”
“可我如今好怕,怕哪天你也不在了。”
曲遥十指如同鹰爪一般,死死扣在澹台莲肩胛骨处。
澹台莲愣了愣,他看了看左手静脉处那条血红色的暗线,原本并不清晰,可这些日子却越发明显起来。澹台莲默了默,用袖子将那条暗红色的血线盖住。
有件事,他瞒了曲遥很久很久。
“七味长乐花”从不是什么延寿之药,它并不能为澹台莲延长一分或是一秒的寿命。这朵花并不能为澹台莲延长那所谓的那不过是世间最特殊的止痛之药,可以抑制所有反噬所带来的疼痛。
鹤影寒潭之剑早已被刻下了血誓,只要澹台莲一殁,鹤影寒潭的下一任主人便是曲遥。
即便是离世之后,曲遥的身后,永远会有一朵庇护着他的,以金光和剑气凝结成的莲花。
“我会尽全力留在你身边,曲遥。”
龙华衿随风飘舞,澹台莲垂着睫羽,绝世的仙者轻轻拍着怀中的曲遥,澹台莲将所有酸涩与不甘统统咽下,他轻轻拍着曲遥,仿佛像是护着自己的孩子。
即便可能……不会走到终点,可能不会和你一同回到蓬莱。
“曲遥。”
宫展眉上前一步,她长叹一声,脱下黑袍外的兜帽,露出清丽出尘的面容,她脱下衣服的那一瞬间,整个晦暗的焚心冢似是被一瞬间照亮了。只是女子紧锁着眉头,神色尽是焦急。
“如今的情况,已经不容儿女情长了。”宫展眉冷峻道:“仙宗大宗主谢景奕前几日,突然以赤霞令召集仙门各派宗主在仙宗静肃庭,要打着将仙宗各派所有Jing锐召集一处,共同御敌的幌子将仙宗所有Jing锐集合到一处!”
曲遥愣了愣。
“这件事,点苍、翠微之流,平日在谢景奕麾下供其驱使的小仙门已经点头了!目前还有几大家没同意,其中就有蓬莱和长白宗!谢景奕现在将不同意的人都扣在了静肃庭,这些扣着的就有贵派上清尊者澹台观止!”
“集合在一处?”曲遥愣住了:“为什么突然要做这种事?”
澹台莲皱了皱眉头,已经猜到了这里面的深意。
“将所有Jing英集合到一处,虽然看似是将各派Jing锐汇聚到一起,但——”
“但如果敌人过于强大,或是早有埋伏,就等于是将仙宗所有Jing锐一道,一网打尽,斩尽杀绝!”
宫展眉冷声道。
曲遥只觉浑身打了个寒战。
“直说吧,我已经查出来了,仙宗大宗主谢景奕和师悯慈有勾结。”宫展眉继续道:“谢景奕将所有前去静肃庭的人一并扣住!根本不给这些仙者违抗的权力,眼下那些仙者正在据理力争,可谢景奕根本不听,若是不签血誓盟约,便不放人。”
“等一下……宫师姐……静肃庭的这个会议,你也去了么?”曲遥颤颤着举手问道。
“去了啊。”宫展眉点点头。
“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