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季源远去震海柱下救了曲遥。
显然,允卿门内弟子也连带着忘记了曲遥的存在,是以去震海柱下劫法场时,季源远只说是去救一个故友挚交,允卿门内女子皆是重情之人,即是门主故友有难,那便是天王老子都能打退。
“季师姐!别来无恙!”震海柱下,曲遥成功得救后,曲遥笑着打招呼。
那一晚,蓬莱宫澹台宗炼以流水长宴招待这些营救曲遥的仙友们。直至酒过三巡,季源远看着澹台莲身边的曲遥,踌躇良久,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曲遥……我有一事问你。”季源远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看向曲遥道:“你还记得……绵绵和天端么?”
眼前的曲遥连思索都未曾思索,脱口而出道:“源远师姐是打趣我么?当然记得啦!病秧子百花公子嘛!还有做簪花的绵绵师姐……我就是把我今年多大忘了,也不会忘了他们俩。”
曲遥眼里全是诚恳和怀念。
“可……其他人……都不记得他们俩了。”季源远再也把持不住,颤声道:“甚至在这一世的允卿门里,都从未出现过天端和绵绵!”
曲遥听罢,也是一愣,旋即慌乱起来。
“怎么可能……绵绵师姐怎么会……”
“门主不要惊慌。”澹台莲从一旁走来,轻声说道。
“门主,如今时空已回正轨,震海柱内三百年的时间漏洞已平。故而许多本不该出现的人或事均在这一世均消失不见……这并非不可出现之事。”
“可绵绵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季源远看向澹台莲,咬唇颤声道:“她怎能从这个世界被抹杀??”
“并不是抹杀。”澹台莲站在季源远身前,叹息着道:“世间万物,无论如何变幻皆遵循守恒之律,就好比戚晓与宫夜光。在第四世时,他们二人是历尽劫难的长白弟子。而在我们现下所在的时空之中,他二人却已回归了神位,乃是三十三天大神。如今的长白宗也是抹杀了他二人的存在,除却几个极亲近之人,根本没人记得他二人。”
季源远垂下头,沉yin许久。
“所以,也许杨姑娘只是不再是允卿门内弟子了,而百花公子也不再是允卿门先门主之子,但他们一定还在这世上,许是换了名姓换了模样,可他们依旧是他们。”
澹台莲绽眼一笑,宛如一池融化的春水,其形容之俊美姝丽,直将曲遥看的脸红了一片。
“他们一定还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无论命运如何变幻,他们都会坚强地活着。”
季源远听罢,默了许久,女子最终抱拳感谢道:“多谢蓬莱玉清尊者提点。”
曲遥将他师叔拉到一旁,竖起大拇指:“师叔,没想到你思想觉悟如此之高!而且你发现了么?原本你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现在话却多起来了。”
澹台莲听罢,抿了抿唇,对这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不知作何表情。
“我原也不想说话。”澹台莲冷了眼神,拉下脸子,狠狠剜了一眼曲遥:“你若不是今晚一直和允卿门的女眷们腻乎在一起,我就不说这么多了。”
澹台莲一甩袖子冷哼而去。
“师叔别嘛我错了嘛~师叔叔~莲花花~”曲遥猛地反应过来,只是他那貌美如花的醋坛子师叔又喝了醋,他赶紧卖乖,狗腿地屁颠颠跟了上去。
那日之后,季源远回到允卿门时,便一直潜心派人搜寻杨绵绵和季天端的下落。
然而此事便如大海捞针,况且除却曲遥等人外,其他人甚至都不记得季天端与杨绵绵。寻了整三个月,却始终无果。
季源远愁眉不展,胸臆难舒。便在雨幕下独自一人站在廊桥的雨亭中,看着春日的微雨和那棵繁盛而巨大的玉兰愣怔地出神。
突然,季源远侧脸一凉,一朵玉兰从枝头被雨打落,贴过她耳鬓之后落在她肩上。
季源远的皮肤都战栗起来,肌肤上冰冷甜腻的触感瞬间令她想起前世雪夜月下,杨绵绵那个清浅的亲吻和那一抹几乎要在月影里化开的海天霞。季源远颤抖着捏起那朵玉兰将它放在手心,眼神寂灭。
“源远,还在想那个小春儿师弟和绵绵师妹么?”一旁陈念的声音轻轻响起。
陈念的神情却是严肃至极,此刻她并不是打趣季源远的模样,眼底竟全是落寞与枉然。
“说实话,源远。这些时日里,我每晚都会做梦。每次的梦境里,身边都会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我们在辕门桥下,踢沙包翻花绳打枣子。他们与我亲厚至极,可我却忘了他们的名字……”
陈念轻声似梦呓一般,她仰头看向那棵玉兰道:“或许你是对的,这两个人也许真的存在过,只是我们之中,也许只有你还记得他们。”
季源远眼神微颤,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那朵雪白的玉兰花。
“总在门中傻站着也不是个办法。”陈念叹息着转向季源远道:“过几日便是花朝,内门姑娘们戴的花儿和钗子许是不够了,你且去置办些花钗,顺便转转吧。外门有几个小弟子的课业